※CP Malleus x Lilia。
※私設過去捏造OOC。
※有女王私設。
※最後NRC的時間段才有提到馬利利，前面都是無差。
※炸字數了，一萬六慎點
平穩緩慢意識流作者本人都潤稿一次睡著十次的那種東西。
押太久了趁他兩出生日卡打臉設定前快發X
==========
夢魘醒於身旁的淺淺呼吸聲。
Lilia半睜著眼，平時總掛著笑容的臉上此刻卻像一座面無表情的雕像。他輕輕撫摸Malleus的睡顏，臉頰軟嫩而有彈性，修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但不是清醒的徵兆。
Malleus長得和王很像。Lilia沒見過王小時候，但他們的五官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由此他能肯定Malleus未來肯定也會像王一樣那般莊重而美麗。
知曉王年幼模樣的妖精大部分都不在了，但這些龍小時候有多難搞Lilia倒是時有所聞。他並不覺得Malleus調皮搗蛋是什麼壞事，對孩子來說這個他們存在幾百上千年的世界都是新的。大人們習以為常的春風和冬雪是新的，屋簷上斑駁的滴水嘴獸是新的，矗立在遠方不知多少歲月的高山也是新的。孩子喜歡用自己的方式去探索，可妖精族少產又長壽，他們不習慣這些天真和無知，也對其感到煩躁和焦慮。他們希望王一生下來就繼承了祖輩的能力，那些智慧和知識，那些烙印在血脈上的強大，他們妄圖在出生的那一刻Malleus就能全盤掌握。
然而在Lilia眼裡Malleus就是個普通的孩子。會為了沒吃到一小塊餅乾生氣，會因為發現沒見過的小蟲子開心。想要朋友又不知道怎麼和人來往，不想被別人害怕卻又克制不了自己的小火球。嘟著嘴雙手叉腰問他是不是在外面養了別的小孩，一回頭又用魔法溜得不見蹤影。
「最喜歡Lilia了。」
別離兩年，從戰場回來的那天晚上，Malleus像是鼓起很莫大的勇氣這麼說。在桌燈青綠的燭光下，孩子的表情非常認真。而這一刻，Lilia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王是他的恩人，他效忠於王，同樣也效忠於王的孩子。可在陪伴王與Malleus的過程中，他也明白這絕非效忠二字能概括的。王是他的家人，Malleus也是他的家人。並不是被血緣束縛，而是絕對的信任和對彼此的忠誠。他深愛他的王，而出於信任，王將還未出世的Malleus交付予他，讓他成為教導與陪伴Malleus成長的教父——直到戰爭爆發的前一刻。
他早已厭倦了沙場，但他和王討論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為Malleus的未來盡最大的努力。Malleus的世界不需要愚蠢的戰爭，當他展翅的那一刻，必定是帶領整個茨之谷走向另一個全盛的繁榮。
戰爭一開始他們便沒了後路。短短兩年的時間，他的長衫浸滿了同伴和敵人的鮮血。他早已放棄探究戰爭的意義，至少他明白自己是為了什麼站在這裡。
他不能讓Malleus純真的童年被這場戰爭玷污。總有一天Malleus必須面對這些殘酷，但絕不是現在。
Lilia有一種感覺，好像過去的經歷和努力全都是為了迎接Malleus的降生在做準備，讓他擁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妖精族的未來。
「最喜歡Lilia了。」
每次聽到Malleus這麼說心裡都忍不住激動，他會抱起Malleus用力親吻對方粉嫩的臉頰。這看在其他人眼裡很不可思議，但他們本就不是君臣這麼脆弱的關係。
Malleus送的石榴石一直被他好好收藏著。或許Malleus長大之後就會忘記這段過往，但這對Lilia來說，這絕不僅僅是一段回憶。
-
「Lilia，有件事、我覺得一定要告訴你。」
Malleus的身高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到了他的下巴，幽綠的眼睛就如同荊棘魔女的火焰那般明亮。他的眉眼清秀，有股帶著憂鬱和神秘的美。Lilia覺得自己不管看幾百年都不會膩，即使他們的小王子和王簡直長得一模一樣。
「何事？」
茨之谷難得的陽光下，兩人決定在中庭的小亭子裡看書。Lilia並不喜歡陽光，但他喜歡看植物在陽光下舒展枝葉，還有平時看不見的鳥兒也會來城堡拜訪。
Malleus對於在室內或是室外沒有意見，他只希望周遭不要有吵雜的聲音。這是個很美好的午後，氣溫宜人，懶洋洋的氣息環繞在城堡的各個角落。最重要的是，今天是沒有上課的休息日，他能和Lilia獨處一整天。
「我有個想要在一起的人。所以……如果王有意安排婚約，請幫我拒絕。」
Lilia瞠圓了一雙紅色的眼睛。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他甚至沒發現Malleus已經到可以談戀愛的年紀了。不過談婚論嫁也確實太早了些，他放下書伸了個懶腰，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答應如果王有問起的話會幫他說明。
「不過真沒想到啊，Malleus似乎不怎麼與人交流，居然能逃過吾的眼睛跟人偷偷談戀愛？」
「……只是喜歡而已。沒有談戀愛。你說得對，現在提這些都太早了。」
「唔嗯……需要吾從旁協助嗎？」
「不需要。我自己處理就好。謝謝你。」
美好的午後，Lilia看著天空，卻突然有些想念那陰鬱的天氣了。
他不想要Malleus這麼快長大。或許是自私了些，但他無法想像Malleus有一天不再需要自己，也很害怕那一天的到來。內心深處不願讓別人把Malleus的注意力從他身上奪走，即使他也明白這總有一天必然發生。
何況他的任務是保護並教導Malleus，而不是把Malleus變成自己的所有物。
「所以，是哪個幸運兒讓我們家Malleus看上眼了呢？」
他故意用俏皮的語調問，但Malleus沉默了很久。Lilia以為他不想說，於是呼呼笑了幾聲。
「沒關係，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他最疼愛的孩子終究是有了自己的秘密。拒絕了他的協助也不願道出那個人的名字。
那個把Malleus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奪走的人。
「但是吾也沒什麼戀愛經驗，這方面似乎也無法幫助你……」
「Lilia。」
少年打斷了他的話，看著他的表情很認真，Lilia卻猜不透這孩子又在想什麼。他笑著應了一聲，而這是他一貫處理悲傷的方式。只要笑就可以了，沒有人會碰到他的傷，沒有人能再給他二次傷害，更沒有人知道他有多難受。
「Lilia，我喜歡你。」
「……接在這種話題之後說這種話很容易讓人誤會啊……」
Lilia笑著，可Malleus看得出他一點也不開心。他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這次說的喜歡和以往不一樣，是鼓足勇氣想告訴Lilia自己已經不是孩子了，想以另一種方式繼續喜歡對方。他不知道Lilia是有意還是無意曲解他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把話說盡。可Lilia知道之後又會怎樣呢？為了他好自願調職？還是認真解釋這種感情不是能夠結婚的愛？Malleus看著他，最後還是把話吞了回去。
「我沒注意到。」
「哈哈哈沒關係，能聽見這個年紀的孩子說喜歡真不容易，吾也很開心。」
「我可以每天都對你說。如果你希望的話。」
「你從小就很會逗吾開心呢。」
這時候Lilia的笑才是真正發自內心。Malleus不明白Lilia方才到底在生什麼氣，或許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早戀的問題吧？
「你剛剛看起來很不高興。」他試探性地問，但並沒有得到真正的回答。
「怎麼會呢？吾只是擔心小王子被別有所圖的人欺騙罷了。但若Malleus是發自內心的喜歡，吾應當獻上最真誠的祝福。」
「……應當？」
Lilia眼皮一跳，馬上知道自己不小心摸了Malleus奇奇怪怪的逆鱗。但這孩子是他帶大的，他就是有辦法馬上安撫下來。
「噢，還是Malleus希望吾獻上嫉妒的詛咒？這樣王可能會先取走吾的性命呢……」
「……你會嫉妒嗎？」
「當然會。從蛋開始細心呵護長大的孩子被突然冒出來的人奪走，誰能不嫉妒呢？」
是的，他是Lilia一手帶大的孩子，有那些情感太奇怪了。他知道Lilia對他付出了多少，也認為這些話要是真的說出口必定會造成Lilia的困擾。
所以還是暫時把這份感情藏起來吧。
-
雖然不認同過度干涉孩子的成長，但畢竟Malleus的身份特殊，想要共度餘生的對象攸關整個皇族血脈的延續，Lilia還是私下調查了可能讓小王子心動的對象。然而查來查去都沒有什麼結果，Malleus甚至都不跟其他未婚的領主互動，有也是受到王指示必須親自接見的客人，完全不像有好感的樣子。
難道是僕人嗎？或是親衛隊？Lilia越想頭越痛，他發現自己已經不瞭解Malleus了。擇偶條件、心動的反應、甚至連對方喜歡的是男是女都不能確定，而這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和沮喪。
這件事他沒上報給王知道，雖然王應該也不是很在乎兒子這個時期談的戀愛經歷，最多就是像以前一樣要他看好別讓Malleus被人利用。但Lilia莫名地就是不想告訴王這件事。
王待他很好，將他視作家人。每次其他大臣看不慣他的所作所為總是王在替他講話，也不太管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惡作劇。她的要求很簡單，就是顧好Malleus，別出事、平安快樂地長大，讓小王子成為一個開明賢能的王，其他的都隨他開心。
Lilia趴在房間的窗戶上。今天下午雲又散了，所以晚上能看得見星空。有些謠言說雲會散是因為王的力量衰弱，不過Lilia當然知道不是那樣。
他也想過那是不是Malleus對他開的玩笑，但他回憶了幾次，果斷推翻這個想法。Malleus當時的表情太認真了，不像在鬧著玩，無論說自己有喜歡的人還是說喜歡他的時候都無比嚴肅。
而他雖然沒什麼戀愛經驗，但也不是傻直男，甚至比其他戰友還要敏感一些。他有想過那孩子該不會喜歡上照顧自己長大的人了，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不敢也不能自作多情，他的職責不允許他和Malleus建立這種關係。
如果這是真的，他必須想辦法根除Malleus對自己的感情。無論是讓對方忘掉還是討厭自己，能做的他都必須去做。
然而無論哪一種方法Lilia感覺自己都辦不到。
Malleus是他的心頭肉，他能輕易想像兩人以戀人的身份相處，而以Malleus的個性來說也絕對是個完美的伴侶。他以為只要騙過自己就可以無視那種感情了，但Malleus的話卻差點把那份深埋的畸戀挖掘出來。
然而與Malleus相戀就等同於背叛了王的信任，所以他會好好守住自己的底線，只求小王子喜歡的不是自己。
「跟Lilia眼睛的顏色一樣，所以一定是魔法石。」
Lilia長嘆一口氣。
對自己帶大的孩子動了這方面的感情，王要是知道肯定會滅了他吧？
果然還是離Malleus遠一點才好。
幾天之後他告訴王Malleus早就能控制自己的魔力，理論上不再需要他，所以他決定請個長假四處遊玩。接觸人類世界的新奇玩意一直是他的興趣，王自然也沒起疑，只當他是悶太久了必須出去走走。但Malleus顯然並不接受，看著他的表情好像是遭受什麼背叛一樣，講話也開始酸中帶刺。Lilia答應一定會帶讓他滿意的伴手禮回來小王子才放行，只是那雙眼裡還是有藏不住的難過。
Lilia捨不得，但他必須捨得。他做錯了很多事，他的存在只是為了守護Malleus，而不是讓對方喜歡上自己。他必須對這個錯誤負起責任，Malleus可能不明白，但作為長輩，Lilia知道分寸在哪裡。
第一次出門Lilia便失聯一整年，差點被當成逃兵判了軍法，還是王出面替他解的危。王問他去了哪裡，Lilia就指指自己拉回來一整車的特產說是要獻給王和王子的。王對他是充滿無奈，最後也沒繼續追問。
Malleus對他帶回來的東西也十分感興趣。他的護衛又換了好幾個人了，現在這個看到Lilia回來彷彿看見救世主，不難想像這一年來Malleus肯定又跟小時候一樣到處惹是生非。不過這次Malleus倒是沒像小時候那樣對他彆扭，晚上兩人聊到很晚，好像他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
才怪。
「我也有東西想送Lilia。」Malleus這麼說，然後掏出一個小木盒子。由十分珍貴的夜檀製成，上頭還有精緻的荊棘雕花，外層包裹的青綠色方巾上則印著他們茨之谷的國徽。作為朝臣的Lilia當然見過，他愣了不只一會兒，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Malleus，這個盒子是哪裡來的？」
「我是王子，當然有權利以這種盒子作為贈禮。」
「……不是惡作劇？」
「……你想要我以王子的名義贈與你這個禮物嗎？」
Lilia憋住了那個「是」，接下盒子的時候一口氣都快換不上。Malleus要他當場打開，Lilia感覺自己手都在發抖。
這種盒子是大多是作為其他國家的使者或立了功勞的人的贈禮，會由王親手交付，多年前凱旋歸國後他和其他幾名前線指揮官都有拿過。當然作為唯一繼承者的Malleus也有權利使用這種東西作為禮盒，但Lilia最近可沒立什麼功勞，還因為失戀差點被打入地牢呢，唐突接受這種禮物讓他感到震撼又不安。
方巾下的盒蓋刻著代表荊棘魔女的火龍，Lilia慢慢掀開，裡頭的絨布上躺著一塊墨綠色的石塊。
至少一開始Lilia認為那是石塊。六角形的，大概有嬰兒巴掌大，但比想像中輕一些，表面十分光滑，邊緣有點透光。Lilia覺得自己肯定在哪裡見過這個東西，但他一時想不起來，只得有些困惑地再次看向Malleus。
「又是魔法石嗎？抱歉，這麼美的寶石吾也是第一次看到。」
「石頭、嗎？」Malleus歪頭思索了幾秒，然後朝他露出微笑：「也可以說是寶石沒錯。」
「什麼意思？」
「Lilia，我喜歡你。」小王子無比認真地說道：「這段時間我仔細想過了，我認為必須告訴你才對。我不認為你會害怕我的告白，所以我想告訴你，我想以戀人的……」
「Malleus。不管這是什麼吾都不能收。」Lilia闔上蓋子，將方巾蓋回去推向和自己一塊坐在床上的Malleus，然後起身下床，向對方行了標準的屈膝禮。「原諒老臣無法接受這樣的厚禮。時間不早了，老臣送您回寢宮……」
「你是什麼意思？不收我送的禮物嗎？」Malleus眯起了眼睛，連獠牙都露出來了。但Lilia明白自己的立場，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答應。
「Malleus大人，老臣也有自己的……」
「不要用這種方式跟我說話！」Malleus拉高了音量，已經開始變聲的嗓子不再那麼尖銳，也無形中宣示著他不再是從前那個喜歡跟在他身後的年幼孩子了。「不要讓王知道就好，我只是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而已……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來才能說這些話，能不能不要這麼快拒絕我……」
Malleus又急又委屈的表情一直是Lilia的軟肋。他當然拒絕不了這孩子的眼淚攻勢，每次都是這樣，但這次不一樣了，Malleus要求的可不是能隨口答應的小事。Lilia不敢抬頭看對方，而是回應道：「老臣不敢。您貴為王子，是吾等未來的希望，老臣可以作您的盾、您的劍，但就是不能以此等身份站在與您相等的位子。」
「……那我不要當王子了。」
「……Malleus大人……」
「不要這樣叫我！」
這次Malleus的怒吼伴隨著一大團青綠色的火焰，Lilia躲不開，連防禦魔法都來不及施放，只能勉強抬手擋住一部分火勢。Malleus自己也嚇到了，立刻跳下床查看Lilia的傷勢，可Lilia卻捂著手，向後退了一步。
Malleus從小就已經習慣被人畏懼，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力量，那些人確實有理由害怕。但Lilia不一樣，這隻蝙蝠連王的玩笑都敢開，是唯一能與他平起平坐的人。被疏離、被恐懼、被厭惡，這是他從來沒想過的事。無從發洩的情感和情緒讓他又做了一件蠢事，上前扯住了Lilia的領子強迫對方彎下腰，然後毫不猶豫地親吻對方。
這是他第一次親人，他甚至不知道當嘴唇接觸之後他還應該做些什麼，草草啵了兩口就放開了。然而Lilia的臉上已經沒有以往的笑容，完全看不出情緒的表情讓Malleus感到一陣混亂。
「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
Malleus什麼都沒說，他看了Lilia好一陣子，最後轉身逃離對方的房間。
-
悲傷、憤怒、強烈的被遺棄感。前所未有的低潮情緒讓Malleus幾乎要哭出來了，回房前吼走了前來服侍更衣的僕人，鑽進被子裡止不住地發出無意義的悲鳴，胸口幾個月都沒癒合的小傷口也不斷傳來灼熱的疼痛。
他以為只要Lilia寵他就肯定會答應，然而事實卻非如此。他不懂到底是什麼讓Lilia拒絕自己，性別的問題明明早在幾百年前讓同性擁有子嗣的技術和裝置被發明出來之後就消失了，而權位、財力、外貌對他而言連問題稱不上。他是完美的王位繼承人，這輩子從來就沒遇過什麼得不到的東西。然而向來寵他的Lilia卻用這麼過分的方式拒絕他的追求，甚至連王族正式的贈禮都敢退。當然他已經不會像小時候那樣得不到就想毀了對方，何況他剛剛還弄傷了Lilia。他只是感到不知所措而已。
情緒過後是無止盡的疲憊，Malleus閉上了眼睛，很快便墜入了夢鄉。他以為自己會夢到Lilia，但那天他睡得很沉，什麼都沒夢到，隔天醒來卻因為突然大吼大叫而感到喉嚨有點發麻，眼睛感覺也有些腫脹。
平常來幫他更衣洗漱的僕人沒有來，大概是前一晚被他嚇跑了，倒是有個紅眼睛的孩子出現在他房間裡。黑色短髮，看起來似乎跟Lilia有點像。但Malleus一點都不想理會，正眼都沒瞧對方一下便故作兇狠地吼道：「出去，我房間不是讓你遊玩的地方。」
「不好意思，我是來幫您換衣服的。」小男孩眨眨眼，他長得實在很可愛，Malleus也沒心思繼續耍脾氣，應了一聲便讓對方幫忙脫下他前一晚沒換掉的外袍。
男孩的高度只到他的鼻尖，雖然好像知道怎麼替他更衣，但動作還是笨手笨腳的。Malleus連生氣都覺得疲憊，所以沒多說什麼。洗漱完成之後讓對方隨便幫自己挑一件外出衣服就好。
「您今天有什麼安排嗎？」
男孩雖然是用敬語，但語氣完全沒有一點尊敬的意味，反而更像在和平輩說話，也不會低著頭避開他的視線。這倒讓Malleus感覺少了什麼讓他煩躁的事，搖頭回答道：「沒有。」
「休息日的話、您平常都會做些什麼呢？」
「看書、拉琴，或是去樓頂上發呆。」
「啊……我以為還會偷偷跑出去玩之類的。」
「有時候會。」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Malleus卻在這個孩子面前感到無比放鬆。他讓對方繼續跟著自己，然後來到Lilia的房門口。然而Lilia不在房內，其他僕人說將軍大人似乎昨晚就出去了。
Malleus很不開心，一旁的男孩倒是精明，馬上問道：「將軍大人可能只是正巧出門了，晚上再來找他吧？」
「……嗯。」
「Malleus大人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告訴他？」
「應該吧。雖然我不確定他聽不聽得進去。」
「吵架了嗎？」
「也不算，只是昨晚有點……不歡而散。」
「嗚嗯……我跟家人吵架的話反而不會當面跟對方說話耶，因為面對面反而更容易繼續吵架，寫小紙條還比較容易和解。Malleus大人要試試看嗎？」
「小紙條是指……信件？」
「是的！」
Malleus望著眼前的男孩，這是從早上開始他第一次正眼看這個孩子。宛如寶石般的石榴色眼睛，黑色髮絲間還摻著桃紅，五官看起來和Lilia十分相似。可這種熟悉感卻讓他有些不舒服，略帶英氣眉頭越皺越緊，接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嗚……我只是個下人，您可以隨意叫我。」
「……你跟Lilia是什麼關係？私生子？」
男孩倏然瞠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Malleus，彷彿他方才說出口的是什麼驚世駭俗的發言。
「您為什麼會這樣想？」
「你跟Lilia長得很像。說話的語調也很像。」
「但我不是……我很確定自己跟將軍大人不是親人。」男孩的表情看起來很驚恐，Malleus分不清是真是假，而他也沒有那個心情思考這種無謂的事。他才剛失戀，現在要是多出一個Lilia的私生子沒準他會氣到想燒了這個小東西。他沒繼續追問下去，帶著小男孩一起回到房間，坐在桌前開始寫信。
然而寫了好幾封信也揉掉好幾封，Malleus越發感覺不管怎麼表達都像情書——或許它本來就是。明明只是想好好道歉、想回到過去那種互相信任的關係，可是到最後都會開始吐露那在對方面前如此不堪的感情。這樣Lilia真的會好好跟他談談嗎？
冷靜下來之後他其實也慢慢想通Lilia有很多理由拒絕他。或許Lilia只是把他當作孩子疼愛、無法產生戀愛的情感，又或許是因為年紀、主從地位以及其他更複雜的原因。之前從未想過的阻礙在他寫字的時候慢慢浮現在腦海中，也讓他開始明白自己的告白造成Lilia多大的困擾。他也想努力克制自己情感的流露，卻無法下定決心割捨。
他又想起這一年來他是用怎樣的心情等待Lilia。很久以前他也等過，但那時候至少前線時不時還會傳回消息。Lilia消失的這一年裡是真的音訊全無，連王都不清楚他是否平安。這一等或許是一年、十年乃至於上百年，而他還是毅然決然地準備了那個禮物——那個被他遺留在Lilia房間，可能再過不久就會藉由其他人退回來的東西。
中餐過後他又繼續坐在書桌前寫信。直到天色逐漸變暗，他終於還是放棄了，一把火燒掉所有寫滿他字跡的紙張。
身後的男孩正十分沒有教養地坐在他床上，見他起身便立刻爬下來黏到他身邊。Malleus沒見過幾個不害怕自己的孩子，忍不住摸摸對方的頭，意料之中的柔軟觸感讓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男孩沒有閃躲，而是問他：「您寫好了嗎？」
「沒有。我不知道怎麼寫才不會讓他繼續生氣。我想出去走走。」
「那您的心情有比較好嗎？沒有的話要不要抱抱？」男孩說著張開了雙手，笑容倒是十分燦爛。
「……什麼意思？」
「擁抱可以讓受傷的心得到安慰。您看起來很難過……噢，抱歉，這個提議好像有點冒犯？」
「……沒有。」Malleus說著便蹲了下來，然後緊緊擁抱面前的孩子。看似纖瘦的身軀其實相當結實，身上帶著妖精特有的清香，靠在對方胸口的時候還能聽見那不急不慢的心跳聲。他鮮少與人有這麼親密的舉動，或者說除了王，只有Lilia敢這樣擁抱他。但是Lilia不會再允許了他這麼做了。明明昨天為止都還好好的，要是知道結果會這樣，他就不應該做那種不成熟的表白。
男孩似乎沒有被他的行為嚇到，反而摸摸他的後腦和尚未完全成熟的犄角，就像在哄孩子一樣地道：「好了，沒事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是覺得在擁抱的那一刻所有情緒和情感都要在胸口炸開了。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哭，但他不想在這種情況下放開對方。
「以前的公主跟王子如果要傾訴心情的話也會唱歌喔，Malleus大人要不要試試看？」
「……我對自己的歌聲沒什麼信心。但是我能拉琴。」
「那也不錯啊？」
「……在將軍府的門口拉琴，就算是王子也只會讓別人更害怕吧？你是想害我嗎？」
「喔呀？沒上當呢？」就算是稚嫩的聲音，男孩的語調卻與Lilia幾乎一模一樣。他的手從Malleus犄角的根部滑到尖端，在Malleus推開他之前按住他的後腦。「Malleus，吾應該說過不要輕易相信陌生人、更不要讓別人碰你的頭跟角？」
「……我知道是你。」
「莫對吾說謊。」
「……你在生氣嗎？」
「……沒有，但請給吾一些時間。」
「……我不是指那件事，那個就算了……我是說我弄傷你的事。你的手還好嗎？」
Lilia沒有正面回應，微微彎腰抱緊了他。
「吾不該讓你如此難堪。對此吾也要向你道歉。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但這件事也不如你所認為的簡單。」
「……嗯。」
「你永遠都是吾的小王子，是吾最珍貴的寶貝。但這件事……很複雜，無法說了就算。」
「我知道。」
「在做好被吾王消滅的準備前吾不能輕易答應。」
「她不會消滅你的，她才捨不得為了這種事降罪於你。」
「王關心你的程度超乎你所想像。她只是太忙了，沒時間去適應如何當一個稱職的母親。如果是為了你……吾也說不準她會對吾做出什麼樣的制裁呢。」
「她要是真的關心我就不應該干涉我想與誰共度一生。」
「不是王的問題。Malleus，這個世界比你想像中的還要複雜很多。吾的職責是引導你成為真正的王，如果在這中間有任何阻礙……哪怕那即是吾本身，吾也有責任予以清除。」
「……我不想談職責跟地位。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和我在一起這件事？」
Lilia沉默了很久，卻沒有放開擁抱他的手。心跳微微加速的聲音逃不過他的耳朵，而他也緊靠在Lilia懷裡，安靜等待對方的回覆。
在夕陽完全沉入遠方群山、城堡各處陸續點起綠色的火光後，Lilia才終於開口。
「Malleus。無論作為你的教父、你的家臣或是伴侶，唯有愛你這件事從你還未出生時就不曾改變。」
他們終於放開擁抱彼此的雙手凝視對方。由Lilia主導的親吻比昨晚還要深沉，即使仍然是孩童般的外表——聽說是從人類國家取得的魔藥配方所致。Malleus被親得耳朵都紅了，連頭上的角感覺都在發燙。他們從地上親到床上，Lilia趴在他胸口，輕舔嚙咬下嘴唇的動作幾乎要點燃他體內的火焰——
這不是比喻，下一秒他便推開Lilia，轉頭咳出一小團火焰。
Lilia愣了半晌，然後沒心沒肺地大笑起來。
「好可愛……讓我想起你剛破殼的時候一哭就燒了我的瀏海……」
「別提那個了……」
「這可不行啊，接吻的時候不小心噴出來的話吾可愛的臉龐就毀了呢。」
「我會克制好的，可以再親一下嗎？」
「嗚——可是吾已經失蹤一整日，該向王報平安了呢……」
「再一下就好……我不會吐火了，剛剛那是意外……Lilia……」
Lilia可受不了他這種哀求的表情，於是又重新與他貼上。不過也只是一下而已，馬上便遵守諾言結束了親吻，然後按住他的胸口。
「石頭吾會保管妥當。但你不要再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了。」
「那是最靠近心臟的鱗片。」
「吾會好好珍惜。」
Malleus沒有繼續應答。他又想起了前一天晚上Lilia被他燒傷的事。他輕輕撫摸Lilia的手臂，而男孩也看穿了他的想法，解開袖扣拉起來露出光滑白皙的手臂。
「無須擔心。吾並非會被你輕易傷害的等閒之輩。」
「……你那時候在害怕我嗎？」
「不是害怕你的力量，只是一時過於慌亂，不確定該做怎樣的反應……能讓吾如此失態的，你還是三百多年來頭一個呢。」
「……Lilia。」
「怎麼了？」
「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
Lilia凝視著他的眼睛，最後眯了起來，收攏的手指抓緊了對方的衣服。
-
他終究是越過了最不該跨越的底線。背叛了王的信任，辜負了所有人對他的期待。可是Malleus的眼神讓他無法再一次拒絕，不僅僅是對這個大孩子的寵溺，更是因為無法壓抑自己的情感。
Lilia想過很多很多種斷絕的方式，他甚至已經弄到了能忘卻自己所愛之物的魔藥。然而賣給他的魔藥師也說過，如果愛得太深太久，或是兩人的羈絆過於深厚，那藥將會成為讓人崩壞的劇毒。
Malleus一生中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跟Lilia在一起，如果用了藥，他將失去一半的記憶。Lilia知道這是不能開玩笑的，但如果用在自己身上呢？
他思索了很久，最後還是放棄了。
如果要達成不讓Malleus繼續喜歡自己的目的那還不如做些讓王或Malleus必須處理掉他的事。他愛著的可不只有Malleus，還有王、以及整個茨之谷。他是這個國家的守護者，如果忘掉自己所愛的人事物，那跟殺死他根本沒有區別。
Malleus造成的傷其實不輕，只不過變回孩童模樣之後暫時消失了。藥效一退Lilia感覺整個背都在冒汗，換藥的過程還得咬著被子才不會痛到喊出來。他很少受傷，但也沒有責怪Malleus的意思，反而對對方耿耿於懷的事感到抱歉。他不是個成熟的大人，從來都不是，他孩子氣、喜歡惡作劇、總是在開玩笑，但他的感情是貨真價實的。當下他已經陷入慌亂才會用如此糟糕的方式拒絕並傷害Malleus，而這讓他面臨比手上的傷更痛苦的懊悔。他以為Malleus再也不會想跟他說話——這孩子的心眼可是小到有點莫名其妙。或許這才是終結雙方情感的正確方式，但他不願意Malleus恨他。
在完全沒有諮詢對象的情況下，他喝下了同樣是旅行時買的、能變回年幼時期外表的藥。
城堡裡沒人見過他這個模樣，沒有人會認得他。雖然一開始很不習慣導致動作有些扭曲，但很快他就克服了困難並成功和Malleus說上話，即使對方既沒認出他也不想搭理他。
Lilia自己也不確定這麼做的原因，他只是想以陌生人的身份再跟Malleus說些話而已。
這天Malleus盡自己所能要挽回他們之間的關係，而他卻一直在思考到底該不該以受傷為由辭退這份工作。他的腦子仍然一片混亂，完全冷靜不下來，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正確。他當然知道不該跨過那條線，可是在坦白一切的Malleus面前，他似乎也沒有說謊的餘地。
他不該親Malleus的，但他做了。而這代表他必須有承擔責任的覺悟。
如果王要責罰，就說是自己勾引Malleus的吧。
有什麼阻礙Malleus成長，那即便是他自己，他都要予以清除。
包紮完畢之後他的襯衫也被汗水浸濕了。Lilia收回亂七八糟的思緒，反正想再多也沒有用，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做了最糟糕的決定，所以接下來只能隨機應變了。
只是他沒想到事情敗露得會如此迅速。僅僅一週而已王便把他喚到身邊，遣走其他僕人後幽幽問了一句：「Malleus是不是談戀愛了？」
「……欸？」
「算是一種直覺。他最近看起來很開心。你知道對象是誰嗎？」
Lilia一直覺得女性的直覺是一種很恐怖的東西，而今天又一次讓他真切感受到了。
「老臣……該怎麼說呢……」
「Lilia，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跟我報告？」
「唔……」
「……Lilia，我們這一族有一個十分致命的天性。我們一輩子只會愛一個人。所以我必須知道他喜歡的人是誰。無論你是否答應他保密。」
這一瞬間Lilia彷彿已經能看見自己的人生走馬燈了。這件事可能已經是機密等級——畢竟要是讓不懷好意的人知道，這可是極為容易掌控的把柄，也難怪王要把其他僕人叫走。但接下來該怎麼辦？告訴王實情嗎？某方面來說他是最能讓王放心的人選沒錯，但就其他方面來說這簡直就是倫理災難。王是很開明，但在兒子的事情上心眼也是小得不能再小，Malleus第一個會講的字是「Lilia」就讓王對他擺一整年的臉色了，再把她寶貝兒子的心搶走絕對會被消滅吧。
雖然想過無數個應對的說詞，但面對王的審問Lilia一個謊都不敢撒，最後只能單膝跪在王的面前乞求原諒。
「你是要我原諒你隱瞞的事、還是要我原諒你執意要繼續幫他掩藏？」
「……吾王，求您聽了完老臣的話之後保持冷靜。」
「……是你吧？Lilia。我兒子的戀愛對象。」
「……是。老臣對背叛您的信任感到萬分自責和懊悔……」
「你是認真想和他在一起？」
「……是。絕對認真。無論對您還是對Malleus大人，老臣的忠誠從未改變，還請您……」
「什麼階段了？」
「……接吻，而已。」
「站起來吧。」
Lilia感覺身經百戰的自己在這一刻腿抖到快撐不住，原本引以為傲的高跟靴此時卻顯得特別礙事。他看著王，那與Malleus近乎無異的五官仍然是那樣優雅端莊，喜怒絲毫不顯於臉上。
「至少不是什麼來歷不明的人。就這一點而已算是讓我放心了。」
「……您的意思是？」
「我相信你不會出於同情或心軟才答應他玩這種戀愛遊戲，更不會為了自己的私慾對他下什麼咒語。如果你要說是你勾引他之類的藉口幫他找台階，我想你也不認為我會相信吧？」
「……吾王英明。」
「少拍馬屁……我要是懲罰你的話會讓他恨我一輩子的。那麼，婚姻的事放到他成年之後再說，你就先好好陪著他吧。」
「感謝吾王的仁慈與寬厚……」
「Lilia，別用這種方式說話，你這樣很討人厭。」
「……老臣不久之前也被Malleus這樣說。難得老臣這般謙卑恭敬。」
「你用這種方式講話感覺像在挑釁。」王輕輕哼笑兩聲，「看在你剛剛表情挺不錯的份上就放過你把。其實Malleus昨晚已經向我坦白了，老實說，我一點也不驚訝。」
「……哎呀，被兩位大人聯手教訓了呢。」
「Malleus從小看你的眼神就不太對。只是證實了我的猜想而已。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
「是。」
「活得久一點。別跟他父親一樣。」
「……是，老臣明白。」
-
離開王的書房後Lilia便呆呆地站在門口。他感覺自己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浸濕，傷口的疼痛變得很遲鈍，甚至有一瞬間感覺靈魂已經脫離身體了。
正確來說，他覺得這一個多星期的時間自己都在半夢半醒的狀態。跟Malleus吵架然後交往的事、被王原諒並同意的事，一切都發生得太快，諒他作為早年的戰爭英雄也有點吃不消。
他的年紀在妖精裡也不算小了。他自己也明白跟一個才剛步入青春期的小孩談戀愛代表了什麼。他也想活得更久一些、想一直陪在Malleus身邊。然而現實是，Malleus的種族本來就比他還要長壽。
他得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生老病死是生命的常態，但為了Malleus，他必須讓自己更久才行。
話說王答應得實在太隨便了，好像當初他問是否需要給Malleus買什麼童書什麼營養補給品，埋在公文海裡的王只會回一句「你決定就好，錢跟總管報銷」。
再更久之前是：「我生了一顆蛋，但是我不知道怎麼照顧，所以就交給你了。」
還有再更久更久以前……
「親王的性命就交給你了。兩個都要活著回來啊。」
王總是對他這麼信任，而他也確信自己值得王如此對待。但把Malleus的人生交給他真的沒問題嗎？
「Lilia？」
Malleus的聲音把他從回憶中拖回了現實。他回頭看向對方，少年正站在幾步之外的地方愣愣地看著他。
「……她對你做了什麼？」
「……沒有。吾王寬宏仁慈，並未降罪於吾……Malleus哇啊啊啊！」
一瞬間放棄了思考，Lilia突然就往Malleus的方向奔去，然後用力抱住了只到自己下巴高度的小男友。Malleus被他嚇了一大跳，不過還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發生什麼事了嗎？」
「Malleus……吾以為要被王變成小蝙蝠永遠掛在門上展示了……」
「冷靜點，她不會做這種事的。」
「你怎麼能確定？我可是未來會奪走她寶貝兒子童貞的人喔？」
Malleus花了幾秒的時間才反應過來Lilia在說什麼鬼話，擁抱的動作一下子都僵硬起來。
「就、就算這樣……這個……我不知道……母親她應該不會為了這種事懲罰Lilia……」
「怎麼這麼害羞？在跟吾告白之前都沒想過這種事嗎？」
發現Malleus的反應超乎想像的可愛，Lilia忍不住繼續調戲，但還是忍住了光天化日下亂摸小王子的行為，彎腰在對方額頭上親吻。
「沒有……我只是……喜歡Lilia而已……沒有往那方面想……」
「那現在呢？」
Malleus不敢正眼看他，白皙的臉上此刻透著淺淺的紅。Lilia比方才更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親上去，兩手揉了揉他的臉頰。
「好啦，吾親愛的小王子，怎麼沒說王有找你談過？」
「……昨晚我們講到很晚，我不知道她會這麼快找你，本來打算今天再說的。」
「是王找你談的還是你主動跟她談？」
「是王找我談的……但我也認為向她坦白才是正確的選擇。」
「能告訴吾你的理由嗎？」
Malleus抬頭看著他，學著他的動作捧住了他的臉。
「我覺得Lilia好像獨自承受很多事……所以把事情坦白的話好像能讓Lilia輕鬆一點，這樣的感覺。」
「……吾看起來有那麼滄桑嗎？」
「至少我還看得出來你是不是真的開心。」
「答非所問的技巧又提升了呢。」
「……Lilia不也經常這樣嗎？尤其是不開心的時候。明明聽到我說有喜歡的人的時候很不開心，但還是笑著說那些話，然後沒多久就鬧失蹤……還有之前變成小孩子接近我也是。如果繼續瞞著王的話，以後如果發生什麼Lilia不知道怎麼處理的情況一定又會做出類似的事。我不想要那樣。」
「所以你想幫吾找一個能討論的對象嗎……那也不應該找吾敬愛的王啊……」
「王在我說出你的名字之前就認可了我的感情，我認為這樣是可行的。」
「……吾開始有點好奇你們之間究竟進行了怎樣的對話……」
「你有聽她說我們這一族的事了吧？我自己也不知道這件事……但我一直相信我會永遠只喜歡Lilia一個人。」
「嗯，所以王要搞清楚你究竟是不是真愛，如果是的話就全力支持你？」
「大致上是的，除非我喜歡的是什麼來歷不明的可疑人物……但她也說愛情和婚姻是兩回事。」
「情理之中。能像王與親王如此相愛的權貴畢竟是少數。」
「……我跟別人結婚的話你會生氣嗎？」
「說實話，不可能不會。但這無關你我的感情和想法，是必要的政治手段。你應該也清楚……這件事不可能讓你繼續任性。」
「嗯。我知道。」
「很高興你離適婚年齡還很久。吾還有很多時間能獨佔你。」
「……你能獨佔一輩子的。Lilia。」
又一次被Malleus撩得心裡發癢，而這次Lilia也不再忍讓，大大方方在廊道裡親吻對方。而Malleus也踮起腳勾上他的肩膀，模仿他的動作慢慢做出回應。
-
帶著青色火焰的利劍穿透他的胸口。Lilia沒有悲傷抑或憤怒，只是看著持劍的Malleus。
那雙與火焰顏色相仿的眼睛彷彿是一片深潭，他再也無法從中得知對方的情感或想法。於是他勾起嘴角，輕輕說著這不是你的錯。
劍身脫離他的身體，濺起的血花灑在那張俊俏脫俗的臉上。下一秒他再睜眼，一切便煙消雲散。
他又夢見被自己的主人殺死了。
Lilia翻了個身，書桌上的燭光還亮著，Malleus正坐在那兒翻書。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種透心涼的感覺好像還留在身體裡。
「吵醒你了嗎？」Malleus抬起頭，那雙眼睛不像夢裡的冰冷，而是同他的火焰那樣。
「作了惡夢。」
「又是那個嗎？」
「嗯。」Lilia揉揉有些發脹的眼睛，接著伸手拿起被子上放著的毛毯披在赤裸的身上，下床慢慢走向Malleus，而對方也不吝嗇給他一個擁抱。
「沒事了。」
「嗯……」
「如果我真的要傷害你，Sebek和Silver也會阻止的。」
Lilia將臉埋進Malleus的頸窩，妖精的氣息能讓他稍微平靜一些。
「Malleus。」
「嗯。」
「吾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
「吾有永生的詛咒，所以你殺不死吾。」
Malleus沒忍住那一聲輕笑。而Lilia也跟著笑了起來。
「騙不到你了啊。」
「下次拿去對付那兩個小的，他們可能會相信。」
「如果是真的呢？為了陪你走完這一輩子，吾有想過要去找人詛咒自己呢。」
「永生的詛咒需要強大的魔力和恨意，你要去哪裡找這種人？」
「嗚呼，說得也是。」
Lilia說著放開Malleus，然後又吻了對方，順勢就被摟到腿上。Malleus接著親吻他的頸側和肩膀，隨著毯子被剝下，大手也撫上了他纖細的身軀。
「啊——饒了老人家吧——不是才剛做過嗎？」
「不行嗎？」
「不行——吾的腰受不了了啊——」
「……我也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
「我比較喜歡Lilia成年的體態。這個樣子太小了。」
「你不喜歡吾如此惹人憐愛的身姿嗎？太難過了，明明是個絕世美少年呀……」Lilia故意帶著哭腔說道，不過顯然對Malleus已經沒有用了，反而被抱起來放到了書桌上更加肆無忌憚地調情。
「很可愛，但沒辦法全部進去。」
「……這樣啊。」
「而且身高差太多沒辦法接吻。」
「早說嘛。下次藥效過了會先找你再喝下一瓶的。」
「但我不想要其他人看到你成年的樣子。」
「……Malleus。」
「什麼事？」
「你怎麼這麼愛撒嬌啊？」
「……我哪裡在撒嬌了？」
「這麼可愛對吾可不好啊，心臟病發作了怎麼辦？」
「……你不是楚楚可憐的青春美少年嗎？而且我不記得你有心臟方面的疾病。」
「嘖，這麼愛頂嘴就不可愛了。」
Malleus用一個吻堵住了Lilia多餘的調侃。而Lilia抱怨歸抱怨，也沒有真的阻止Malleus，反而抱著對方的脖子回應起來。
戰火幾乎一觸即發，Malleus卻在此時突兀地中斷，拉起Lilia掛在手臂上的毛毯將人裹起來帶回床上蓋好被子，坐回椅子上繼續翻書。Lilia也不惱，反而低聲繼續調侃：「繼續下去又沒關係？」
幾乎是他說話的同時Malleus的房門便被敲響，接著是Silver的聲音。
「Malleus大人在嗎？」
「什麼事？」
「326房的為了殺蟑螂不小心燒了插座。火已經滅了，但依規定有火警一定要立刻向正副寮長報告……」
「我知道了。等等我去看一下。」
「是。」
「Lilia在我這，不用找他了。」
「是。」
「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的。」
隨著熟悉的腳步聲逐漸遠去，Malleus也從容地放下書準備換上外出服。Lilia大大地打了個呵欠，爬出被子拿起自己疊好放在床角的衣服。
「吾跟你去吧。有點好奇燒到什麼程度。」
「也好。已經能想像其他學生圍觀的情況了。」
他又一次彎腰親吻Lilia。
End.
=========
本來不知道後記要寫什麼，結果想起一件很好笑的事。
我打文都是用雲端文件，打了好幾年都沒出過問題，結果就是這個文檔，不管怎麼改檔名都會變成未命名文件，氣得我跑去問朋友是不是魔力前五的馬哥3C殺手力場太強影響到我的檔名了？朋友馬上回答肯定是，還說可能檔名不能用小王子要改成Lilia才有救，活像什麼詛咒一樣www
反正後來我重新建立一個文檔把文字轉移過去就沒事了。
總之謝謝看完的各位。((土下座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