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30日 星期二

【色松】韶華戀物語

カラ一60分一本勝負,50回題目「試探」、「衝擊」
色松無差
人形松摻了點妖怪的各種架空私設
酸酸甜甜又苦苦的怪談故事
不小心寫了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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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松是個付喪神,又稱九十九神,由物品吸收了能量形成的物靈。他的本體是個毫不起眼的陶瓷娃娃,雖然娃娃的形象是當年風靡全城讓女孩們愛不釋手的市松娃娃,但卻是私窯燒製的劣質仿製品,作工過於粗糙的五官讓主人很快就拋棄他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陰暗的閣樓生灰塵,還經常會有老鼠跑來啃他的衣服。成為付喪神之後本體的頭髮就會不斷長長,等主人的曾孫女再次發現他的時候便果斷將他扔在了垃圾堆。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真的永遠長眠於垃圾場,結果有個多事的老太婆把他撿回了家。
老太婆是個收集癖,非常喜歡娃娃。她有個擺滿了各式各樣從世界各地娃娃的房間,有很多跟一松一樣都相當有年代。那個房間不像閣樓那般陰暗潮濕,而是像少女一般瀰漫著粉色的氣息。老太婆雖然是個開雜貨店的,但每天晚上打理完店裡的事都會店面二樓的房間整理他們的櫃子,梳理娃娃的頭髮或是擦拭陶瓷娃娃的表面,對每個娃娃說話。一松來到這個家的第一天老婆婆便幫他把過長的頭髮剪了,細心打理之後還替他換掉了殘破的和服。
這裡除了一松以外,還有另一個球型關節人偶是付喪神。
那種人偶跟他不一樣,有著很大的活動力,不像他只能靠著頭髮移動。但初期製造的人偶仍存在許多瑕疵,那個人偶也不例外,經常走著走著就會摔倒。他對一松的到來感到非常興奮,在老太婆離開的時候就跑或來用看得出是經過細心保養才未腐朽的木手撫摸他的頭髮。
……別碰我。」一松發出了連自己都感到意外的低沉男聲,他本以為本體是女性人偶的話自己也會是個女孩子,不過事後想想如果自己真是女孩,那本體長這副德性也蠻讓人難過的。
那個人偶被嚇愣了幾秒,接著興奮到連那雙製作得大到有些誇張的琉璃珠藍眼都變得閃亮。
「你也是物靈嗎?」那個人偶拉高了聲音。這天他正穿著合身的襯衫和藍色吊帶褲,這也是這種人偶的特權,便於活動的關節讓他們能夠隨意更換衣物,不像一松只能換寬鬆的和服。
這個人偶的頭髮是金色的,看起來是從國外引進的深邃的洋人面孔。一松靜靜看著他,這種高級的娃娃肯定有著跟他完全不同的命運,想著氣不打一處來,於是他煩躁地操控頭髮將對方包覆起來,本來想直接扔出去的,但畢竟已經生出付喪神就代表眼前這個娃娃也有一定的年歲。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他放到房間裡純白的桌子上。
然而這只是個開端而已。
那個娃娃被老婆婆取名叫カラ松,是個話嘮,只要老婆婆不在就會對一松嘰嘰喳喳講個不停,彷彿幾百年沒說過話似的。カラ松有個專屬的櫃子,雙門玻璃展示櫃,看起來頗為高級,完全符合カラ松的種族設定。一松看著總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只是覺得很煩燥,不管是經常替他剪掉過長頭髮的老太婆還是那個嘮嘮叨叨的關節人偶。
有一天他覺得カラ松比平常還要煩上加煩,脫口就是一句:「你就不能跟那個老太婆講話不要來煩我嗎?」
Nonono,這可不行,」カラ松習慣性地說著奇怪的語言,「她年紀大了,雖然很喜歡娃娃但如果真的動起來肯定會嚇壞的吧?何況我比較喜歡跟你說話……當然,如果你能多回應我一些或者告訴我你的名字那會更好。」
一松冷冷看著他。
「像你這種高級品就算嚇壞她也捨不得丟了吧。」
「不,我不是什麼高級品喔,是當年風靡全城女孩們愛不釋手的娃娃的仿製品。」カラ松說著開始將自己的衣服脫去,接著轉身讓一松看自己木頭背上刻著的出廠年份和廠商商標。「正品在這個年份其實已經停產了,那年出產的是另一個改良過的版本,而且商標長得也不太對。我以前的主人發現之後就把我連同我的展示櫃拿去丟掉了,然後才被她撿到。」
一松聽得一愣一愣地,或許是同為仿製品讓他突然沒那麼討厭這個人偶了。
「我知道你也是仿製品。我以前看過正品。」
「是喔。」一松淡漠地回應,但頓了一下之後還是接著問:「它們……漂亮嗎?」
「沒有你漂亮。」カラ松笑著回答,「它們只是沒有靈魂的娃娃而已,但你不是。」
一松許久都沒再回應。這是他第一次聽見讚美,這句話實實在在震撼了他。而カラ松大概也覺得氣氛開始變得尷尬,於是裝模作樣撥了一下金色瀏海便要離去。可他正要往下爬的時候一松卻用頭髮纏住了他,將他好好地放到了展示櫃前面。
「我的名字,」一松也些彆扭地道,「我以前的主人拋棄我之前說,我的名字是一松。」
「唯一的一?」
「嗯。」
「好可愛呢。」カラ松給了他一個笑容。那是物靈逐漸形成化身的徵兆。
也是從那天開始一松變得無法不去在意這個人偶。他從老婆婆對娃娃們說的故事裡學習著以前從不知道的事。他開始慢慢理解自己對カラ松的感情,以前那是妒忌,而現在則是叫喜歡。
或許是同病相憐產生的錯覺,但一松確信自己真的喜歡カラ松。有時候カラ松乖乖待在自己的展示櫃或是跑去找其他娃娃聊天的時候一松也會思考如果老婆婆死了他們該何去何從?是不是能跟カラ松離開這個地方免得又被丟掉?他不確定カラ松會不會想離開這裡,但他第一次希望自己的想法能被別人知道。
他趁カラ松休息時候偷偷離開了自己的位子,繞過許許多多娃娃。他們大部分都是人形,有填充的也有塑料的,角落上還放著一些沒有臉的關節人偶和替換零件。一松撿了一個紫色的回自己的位子,折起它的四肢藏在自己後面,之後幾天都在カラ松不注意的時候當作練習的對象。
這種沒有五官的東西因為比較難讓其他生物產生情感,成為物靈的可能性也很低,因此他不必擔心這個人偶會有自我意識間接導致喜歡上自己。雖然他也不覺得自己有哪裡能被喜歡。
然而在真正有勇氣告白以前カラ松就發現了那個人偶。他不顧一松的阻止新奇地拿起來擺弄,然後問一松為什麼要藏這個東西。一松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脫口就是一句:「我喜歡它,不行嗎?」
カラ松聽了也為之一愣,看看手上沒有臉也沒有手指的普通木偶,然後搖搖頭。「沒有不行。」他又重新笑了起來,「不過它看起來不像有辦法成為物靈的樣子,我幫你改造一下好了。」
一松哪知道他想怎麼改造,或者說對於カラ松這麼容易就相信他的話感到有些懊惱。他才不要讓那個木偶變成付喪神,那只是一個道具而已。
隔天老婆婆出門的時候カラ松費盡力氣把人偶搬到了桌上展示給一松看,而一松卻差點沒暈過去。カラ松在那個木偶身上穿了自己的衣服和褲子,但由於兩個偶的身高實在差得有點多,那些衣服小得有點可笑。カラ松還在那個偶上用簽字筆畫了一張臉,先不說那個筆是打哪來的,他畫的臉實在醜得沒話說,一松看著都要抓狂了,內心咆哮著那是他拿來練習告白的對象,被畫成這副鬼樣他是要怎麼面對它?
雖然是山寨貨,但カラ松的臉長得可端正了好嗎?是跟他完全不一樣的高質量贗品呢!
突然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差距,一松想表達對カラ松感情的勇氣和欲望便徹底消失了。他靜靜看著正在雙眼發亮等待評語的カラ松,平靜說道:「那臉太醜了。」
「咦?」
「穿著的品味也很糟。」
「等等,可是我覺得很好啊?」
「是喔,你眼光還真不是普通的糟糕啊,難怪會覺得我可愛。」
「欸?」カラ松被突如其來的話弄得又是一愣,彷彿這句話帶來的衝擊更勝於費盡心思弄好的作品被否定。他又抬起頭看著木偶的臉,但一松卻煩燥地用頭髮把木偶搶過來塞回自己的身後。
「不要再碰它了。」
カラ松茫然失措地看著他,木製的臉上竟帶著受傷的表情,最後有些落寞地爬下了桌子。
一松知道自己傷害了對方,但他一點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讓他感到非常難受,陶瓷做的軀體出現了奇怪感覺。他被製作得半垂的黑眼睛酸酸麻麻的,他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想自己成為物靈或許是個錯誤。
意識逐漸變得朦朧,再次清醒的時候カラ松正站在他面前劇烈地搖晃他。一松看著對方愈加生動的表情,此時的臉上或許叫做擔心。
「一松……說點什麼啊……為什麼……不要不理我……
……你在幹嘛?」視線被劇烈晃動讓一松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暈眩感。他出聲制止了カラ松的虐待行為,但下一秒カラ松卻緊緊抱住他,而這讓一松突然想起一個畫面,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他被交到主人手裡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抱著他的。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記憶,明明那時候他也還只是個普通的陶瓷娃娃而已。
「我剛剛不管怎麼叫你你都沒反應……噢對了,我本來是想給你看我修改過的版本。」
カラ松說著指了指桌子,那上面正放著另一個關節人偶,臉上仍被畫得慘不忍睹,但這次衣服的搭配倒是稍微能看一點了。
……那是什麼?」
「我為你準備的Surprice!」
「那個字是什麼意思?」
「就是驚喜!」
「不,我覺得這樣比較像驚嚇。」
「還是不好嗎?」
「嗯。」
這次カラ松沒有再露出受傷的表情。他藍色的琉璃眼睛看著一松,木質的手將他又開始長長的瀏海撥開。
「太好了呢,我剛剛還以為一松的物靈消失了。幸好只是睡著而已。」他說,「我好怕再也聽不到你的聲音。」
一松突然有一種渴望,他想像カラ松一樣對喜歡的人張開手,想要像對方一樣能輕易把心裡的話講出來。
他想要一個能自由活動的化身。
從這天開始一松睡著的頻率越來越高,每一次醒來都對周遭的感覺更加真實。幾次之後カラ松似乎也習慣了,發現一松睡著的話便會靜靜在他身邊待著,等他清醒之後再把作品拿出來讓他數落一番。
他們這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然而有一天一松卻是在劇痛之中醒來。他被溫暖的雙手放在掌心,但臉上和身上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捧著他的是一個黑髮的少年,卻有著如同琉璃珠的藍色眼睛和英氣的眉毛。但那雙眼此刻卻掉著淚,手指一遍遍撫摸痛得讓他暈眩的臉頰。
「對不起……我沒有接到……不要消失……一松……拜託不要消失……
即使此時帶有濃濃的鼻音一松也能輕易分辨這熟悉的聲音。他看著カラ松的化身,帶著嘲諷地說:「我還以為你會變成洋面孔。」
カラ松看著他好一會兒,然後將他緊緊按在胸口。一松聽見了隔著衣物傳來的有力心跳,感受到了溫暖的體溫。
「我是、這個地方……出廠的、仿品……」他哽咽得連話都說不好,輕撫一松的頭髮卻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撫誰。「一松……對不起……對不起……
カラ松說他是被不曉得從哪裡鑽進來的老鼠推下櫃子的,擁有化身的カラ松卻來不及接住他。他的右臉被砸出了裂痕,右手連著右胸脫離了身體,裂紋蔓延到了他的左腿。脫下他和服的那一刻カラ松終於無法壓抑痛哭出聲,相較於一松的冷靜和漠然,彷彿被摔碎的是他一樣。
等カラ松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才走到房間的角落,從一大堆工具裡翻出了老婆婆用來修理陶瓷娃娃的工具。他一點一點耐心地幫一松把手和一些碎片黏回去,但並非所有碎片都能找到,一松的臉最後還是留下了一個小缺口。
「希望這不要影響到化身的形象……」這句話不知道是誰對誰說的,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一松,我跟你講個故事。」カラ松走去打開房裡的燈,讓房間從夕陽的餘光中重新明亮起來,「我以前的主人,是一個非常有錢的小女孩。而現在的主人則是她當年的保母。」
保母舉目無親,於是將女孩當作自己的女兒。當年城裡的上流貴族流行著一種進口娃娃,成雙成對的。而女孩的男娃娃在一次意外中掉進了泥濘的水池裡找不到了,於是保母就在城裡到處尋找失去女娃娃的男娃娃,並用自己存了許久的積蓄買下了カラ松。
然而小女孩很快就從同儕那裡發現カラ松是個膺品,一氣之下丟進了垃圾堆。但娃是保母買的,她一眼就認出來了。畢竟是自己的辛苦錢,她就悄悄把カラ松帶回了自己家裡。不過在她找到另一個原廠貨之前小女孩就被發現得了癌症。什麼癌沒唸過多少書的保母也不知道,她只能陪伴女孩走過人生的最後一段路程。
女孩沒來得及找到的娃娃成了保母心中的洞。她開始收集娃娃,曾經有一段時間整個房子裡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娃娃,直到一場大火中她只來得及把カラ松帶走。開了雜貨店之後她的收集變得有些節制了,節制的方式卻十分奇怪。她只會撿垃圾堆裡的娃娃,將它們整理乾淨之後放在跟死去女孩一模一樣的房間裡。
「我覺得我幾乎陪她走過了一輩子。」カラ松無奈地笑著說,「我很愛她,家人的愛。所以我很怕如果她發現我已經可以自己走動還會說話的時候她會有什麼反應。但她把你撿回來了,這給了我很大的勇氣。我想在擁有化身之後親口向她道謝。不過還是來不及了……所以我想等你醒來之後帶你離開……我以為我連這件事都做不到……
他們陷入了冗長的沉默,期間只有カラ松微弱的抽泣聲。最後他笨拙地幫一松穿上了紫色的和服,將他和自己的本體放進了雙門展示櫃。
他們慢慢地下樓,向雜貨店櫃台內搖椅上的老太太告別,一同從後門走進了夜色之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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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蠻怕這種人形娃娃的((
但怕的同時卻又被遊戲造型萌得無可救藥OTZ
私設後來一松的化身臉上跟身上都有疤痕,卡拉於是努力找了修復師幫他的本體修補,最後終於讓疤痕的顏色變得很很淡很淡了。
其實原本構思的時候是很甜的故事,不造為何卻被我寫得有點感傷。
想篇名想超久的最後把朋友提供的名字合併了……戀物語這個雙關真的太深了wwwww
希望大家喜歡。晚安((土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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