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朋友的稿子。
※當作原創也無所謂的夢向,夢角是fgo的高文。
※重拾後媽老本行的文手跟本來就是後媽的夢女。
※3400左右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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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夢見過無數次,有個女孩在白色花海裡跳舞。金色的頭髮宛如麥田閃閃發光,笑容純粹得令人戀愛。
在一個寧靜的夜裡,村民敲響了教堂的門。他們在往返城鎮的路上救了一個昏倒的小女孩,希望神父能收留她。
神父是博愛的,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小女孩在外流浪,所以答應下來,並為女孩向教團申請了醫生。
當女孩睜開眼睛時所有人都震驚不已。有人向上天禱告,有人面露憎惡。她的兩個瞳孔是不同顏色,一個藍的,一個紫的,人群中有人說她是撒旦派來的惡魔。
神父是睿智的。他不相信人們的三人成虎,他要親眼見到女孩露出惡魔的馬腳才願意相信。於是他排除眾議,將女孩留在了教堂。
女孩名叫蘭——這個怪異的名字同樣為她帶來議論。她是個普通的孩子,普通而善良。她會幫村民們做農活,會幫婦女做家務,還和村子裡的動物們玩在一起。漸漸地人們不再相信這樣的女孩會是無惡不涉的惡魔,他們相信她是上天賜予神父的天使。
神父是慷慨的,即使女孩幫了村民那麼多,他也希望女孩能不求回報。他們不能接受村民的施捨,也不能貪圖村民的食糧。他與女孩分享教團分配給自己的物資,他希望總有一天女孩能受到教團的庇護。
有一天,女孩來了紅潮。她無措地請求神父的幫助,她單純的眼神讓神父不忍心苛責。神父為她尋求村子裡婦女們的幫助,他也為女孩向神祈禱,希望神能原諒女孩偷嘗禁果的罪惡。
神用七天造了世界。而女孩的懲罰也在七天後結束。
此後的每個月,神父都會發現女孩帶血的衣物。他由衷地感到心痛,但他並未詢問女孩對方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好像這樣便能當作一切都沒發生。他不斷為女孩祈禱,畢竟她的笑容仍是如此單純,甚至讓神父懷疑她是否真的與人有過激情。
夢中的女孩穿著白色的裙子,她的歌聲就像知更鳥一般,她的笑容就像晨曦一樣。她有著異色的眼睛。
神父是無私的。但是他越來越不能接受女孩和村裡的男孩們談笑。他希望她能一直待在自己身邊,不要再去幫村民們幹活,與他一同成為神的侍奉者就好。
女孩的成長超乎大家的現象。神父不得不讓她穿上自己的衣服遮掩那曼妙的身材——他不能說自己喜歡,這是男性的本能,而他作為一名有執劍許可的神父,克服慾望本是他應盡的責任。
一日女孩歡喜地換上一件白色洋裝,說是村子裡的裁縫大嬸送給她的禮物。這是她來到村子的第三年,洋裝便是很喜歡她的大嬸特地準備的。合身的剪裁讓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更顯迷人。這讓神父大受震撼,他不能允許他的女孩穿著如此暴露,這會使得神拒絕原諒她姦淫的罪行。
女孩被他這麼一說顯得十分傷心,但還是小聲問了句好看嗎?好看,當然好看,但神父沒有說出口。他只是讓女孩去把衣服換掉,那晚他聽見女孩在房裡哭泣的聲音。
「我想問神,為什麼要讓我的眼睛變成不同的顏色。」
「這是對妳的考驗,親愛的,妳會因為妳的瞳色成為更堅強的女性。」
「如果我因為這雙眼睛被當作女巫殺死呢?高文會來救我嗎?」
「當然會,我親愛的小小姐。我知道妳只是個普通的女孩。」
日子一天天過去,風捎來了國內各處發現並處死女巫的消息。女孩悄悄告訴神父,她正是因為家鄉在這種氛圍下想殺死有著異瞳的自己才會逃走。而神父也沒有猶豫,發誓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在她身上。
女孩開始同他在教堂裡,做完晨禱後開始一天的忙碌,若有村民還懺悔便為其端上茶水,也會幫忙打掃教堂和墓園。她將漂亮的裙子塞進衣櫃深處,將自己的身體用布料一層一層裹得嚴實。但她還是會流血,縱使大多數時間都和神父呆在一起,根本沒時間去找別的男性。
神父想這可能是因為神罰不會因為一時的虔誠而停止。
女孩已經長成了少女,長髮宛如麥田般閃閃發亮。神父發現自己的目光無法從她身上移開,而這是個警訊,不僅預示他的信仰可能動搖,還讓他起了疑心。
如果,即使幾乎不可能,但如果女孩真的是女巫呢?運用未知的力量吸引他的目光,悄悄紮根在這個小村裡吸收他人的精血,等她茁壯之後便會殺死所有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
神父看了眼連端水都能拐腳栽倒的女孩,對自己懷疑的想法一笑置之。
這年的收成欠佳,傳言是因為女巫們吸收了大地的精氣所致。神父收到教團的指示,授權他只要發現疑似女巫的女性便其逮捕,如遇反抗則格殺勿論。
神父是善良的,他很清楚一旦逮捕,女性們只有被燒死的命運。他不願懷疑村子裡任何一位女性,於是向主教報告自己的駐點區域沒有可疑對象。
他沒想到這份報告會為他帶來多大的麻煩。
他是少數報告沒有異常的神父。大多數人都會趁此機會將自己平時看不慣的女人推出去燒死。人們爭相舉報別人,甚至連父親都會將女兒視為女巫讓她們被綁上火刑架。而就在這種病態的流行下,沒有異常的地方反而會被教團重點關心。隸屬於教團的聖騎士來到了這個居民不超過五百人的小村子進行調查,抓住了一戶人家臉上有胎記的三姊妹、幾個喜歡和男孩子混在一起的少女,幾個平日裡和鄰居處不好的婦人,還有幾個老太太。
女孩被神父藏在教堂的地下室裡。他交代她絕對不能出聲也不要出來,他真的太害怕了,以至於握住她的雙手時都在發抖。女孩答應了他的要求,然後給他一個深深的擁抱。
「如果真的必須供出我的話,請暫時拋棄您的仁慈。您比我更有活下去的資格。」
「我發誓過我會保護妳的,小小姐。」
他害怕失去這個女孩。即使他不知道她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也不知道她犯過多少罪孽。
「真正的女巫在教堂裡!她有一隻眼睛是紫色!還有能夠勾引男性的肉體!」
三姐妹的父親像是想報復一般對聖騎士喊道。
騎士團在小教堂裡搜索的過程中神父不斷禱告,如果女孩是無罪的,那他們必定一無所獲。可最後的結果卻令他失望,騎士的手像是要扳斷女孩的手臂,粗暴地將她扔在教堂的門口。村民們為了自保開始朝她扔石子,辱罵她,詛咒她。那雙異瞳成了身為女巫最好的證據,而聖騎士的隊長——也是神父熟識的神學院學長面露無奈,不問他怎麼解釋這個女孩為什麼在教堂裡,只問他怎麼收拾事態。
「她不是女巫……」神父的聲音在顫抖,「女巫不可能出現在受到神庇護的教堂裡,她在這裡生活很多年,她不可能是女巫。」
「強大的女巫確實有可能突破信仰。」隊長說道,抽出自己的佩劍遞給他,「殺死她,完成你的救贖。你已經犯下錯誤,不能再犯第二次。」
群眾在鼓譟。他們爭相往前想一睹女巫被處死,直到維持秩序的騎士們拔劍才讓他們後退一些。每個人都在期待女孩的死亡,就彷彿她本就應當受罪。
但神父知道這不是真的。人群裡有多少是被女孩幫助過的,有多少人曾經讚美過她的美貌,又有多少人曾垂涎她的身體。裁縫大媽的女兒也被抓走,她流著淚抓起地上的石子朝她扔過去。這一刻神父明白了,他們需要的不是一個單純善良的普通女孩,他們只要一隻替罪羔羊。
「如果她是無辜的呢?」
「那麼神自然會懲罰我們這些濫殺無辜的人。」
那一瞬間神父動搖了。聖騎士都如此決絕地相信女孩是女巫,難道他就該違背教義、違背神的指示繼續袒護女孩嗎?然而就在女孩抬頭與他四目交會的那一刻,神父又一次堅定地相信她絕對不是什麼女巫。
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罷了。她在害怕,在絕望,卻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要堅強。
「沒關係,我不會恨你。」
神父是正直的。
所謂信仰,就是即使違背自身的意志也必須堅守的事物。
女孩的鮮血灑在教堂前的台階上。神父再也無力支撐雙腿,跪在地上拾起她的頭顱放聲痛哭。散落在手臂上的金黃色長髮被鮮血浸染,接著又被騎士們扯住。她最後的溫暖也被他們從懷裡奪走,澆上了燃油,在緋紅的大火裡化作焦炭。
他知道的,如果他不這麼做,女孩會被活活燒死。那樣太痛苦了,所以他只有一個選擇。
在那之後的日子彷彿什麼都沒發生般。教堂前的血跡被人用水沖洗掉,焦黑的痕跡也隨著一次次大雨逐漸消失。唯有神父心裡的傷始終沒有癒合。他總在夜裡被驚醒,總握著十字架祈禱自己的罪行能被赦免。
他愛著那個女孩,從他們相遇之前便愛上了。是他教會女孩堅強,是他發誓會好好保護她,也是他親手斷送她的生命。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不會巫術,沒有法力,不然怎麼可能如此輕易被他們殺死呢?
他花了不少時間才終於鼓起勇氣替女孩整理遺物。
女孩那件暴露的洋裝裡塞了好幾封信,信紙是以往她說要寫信給故鄉的家人時跟神父拿的。信封上沒有寄件地址也未被封起。神父一開始只是為了找到線索好幫她把信寄回家才打開。
那是十二封情書。收件者都是高文神父。
青澀的情愫和強烈的愛意被化作簡單的文字,一封接著一封,寫滿的是他們這四年來各式各樣的回憶。而也是在收到這件衣服的那天開始,女孩明白自己在神父的眼裡不過是個不堪入眼的蕩婦。她在努力修正根本不存在的錯誤,努力壓抑破碎的心,她還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愛他。
夢裡的女孩仍在跳著舞,白色的花海被染成鮮血的顏色,而她的頭顱正在他懷裡靜靜沉眠。
神父是仁慈的。
他在夜裡割開村民們的喉嚨,讓他們在睡夢中死去。他是如此溫柔,至少他們不用像女孩那樣,在驚恐和絕望中閉上雙眼,等待著被所愛之人結束生命。
他們有罪,包含他在內的所有村民都應該為女孩的死接受懲罰。
他相信他的愛是有意義的,當神讓他愛上女孩時就注定了這個結局。他必定會讓濫殺無辜者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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