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12日 星期一

【カラ一】窗櫺的陽光



小陽光系列最後一篇
龍卡拉 x 蛇一松的ABO獸人
性轉有,生子(產卵)
有黃色話題但沒有肉
想寫個溫柔的刀子結果又失敗了……
總之不太算是刀,至少我覺得不是,但玻璃渣肯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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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的時候窗外仍舊是一片昏暗。冬日的清晨對她來說溫度實在太低了些,稍微舒展蛇身白鱗就凍得喀吱作響,原本平貼身體的鱗片幾乎都要豎起來了。
這時候也差不多是冬眠的季節,可她皺起眉頭看著窗外,捲著被子緩慢爬出了小舖子的櫃台。
必須要回去了。
她隨便疏理一下短翹的黑髮,將店裡一些較為貴重的草藥和商品簡單打包好塞進側背包,接著是被褥和衣服,一些乾糧以及製藥的器具。那個包包被施予了魔法,無論放進多少東西,只要是袋口能夠容納的大小都能被輕易拿起。
待她做好準備的時候山的另一邊已經泛起了白光,她覺得冷空氣都在她身上凝結出霜水了,但這不影響她離開的決心。
「一松小姐?這麼冷的天氣要出門嗎?」
隔了幾戶之外,作著當鋪和任務收發工作的狐狸正把木製立牌拿到外面,每說出一個字都會吐出蒸氣似的白煙。
「是啊,有非辦不可的事。」她朝對方點點頭,頓了半晌又道:「那隻小貓最近有去你那裡嗎?」
「沒有,上次帶了幫手之後好一陣子沒看到了。」
「這樣啊……如果她有來找我的話,告訴她不用等了。」
……您這是要搬走了?」
「是的。短期之內都不會再回來了,我店裡的東西隨你拿。」她朝狐狸微笑,巨大的蛇身慢慢爬出了自己的小店。而狐狸就這麼愣愣地看著她,許久之後才會意過來朝她喊了聲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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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腳步」停在一處巨大的洞窟前。
那個洞窟位在斷崖底部,岩壁的周圍全是大型動物的爪痕。它絕非自然生成,而是被什麼生物鑿開的,高度大概是她小店舖的三倍高。一松歪頭看了好一會兒,接著朝裡頭發出了吼聲。
她的聲音在凹凸不平的壁面不斷反彈,回音擴散至黑暗的深處,沒多久裡面也發出了相似的吼聲,緊接而來的是足以震撼地面的急促腳步聲。
那巨大的寶藍色生物長著兩隻螺旋狀的犄角,鼻頭上亦有一隻光滑的骨刺。牠的身形很像犀牛,卻有著粗壯的偶蹄,全身上下佈滿鱗片。鷹勾狀的嘴一張開便是滿口獠牙,但一松並沒有閃開。也可以說她的身軀實在太過笨重,無法如此靈巧閃避朝她衝撞過來的巨大生物。
然而那隻生物認出了她,在離她幾步之遙停下蹄子。
「早安。」
「早安。妳下次應該直接喊我的名字。」巨大生物的喉底發出了低沉的男性聲音,彷彿不是牠在說話一般。
「上次這麼做你說回音讓你耳朵很痛。」一松聳聳肩,撐起蛇身爬上巨大生物低下的頭。牠那對犄角的後面,鱗片的隙縫中已經生出了不少綠油油的苔蘚植物,一松從包包裡掏出了一些小瓶子和一把短刀,順手將放了引火石的提燈掛在犄角上開始將那些植物刮下來放進罐子裡。
巨大生物輕輕顫抖了一下,立刻被一松用力拍了腦袋。
「不要動,我會掉下去。」
「很癢啊我的小龍女……
就連牠說話的時候一松都覺得整個身體都在震動。她用力翻了個白眼,要不是龍身上長的這種草藥可以賣很多錢,她也沒必要做這種麻煩的工作。
「刮掉就不癢了,你忍著點。」
龍角蘚,一種長在地行龍脖子後面靠近犄角部位的苔蘚植物,其實這種東西只要在龍的身上就會有,理論上並不算稀有。但之所以珍貴是因為龍這種生物特別難搞,偏偏這種東西又只長在牠們脆弱的頸部,一般獸人不用說爬到龍身上,光是走進牠們的巢穴就會被吃掉了。以往藥師取藥的方式不是把龍毒暈就是乾脆召集一群流浪戰士把龍宰了,但一松並不樂見這種做法。她知道會造成龍的戒心不過是因為獸人聽不懂龍的語言而已。
說實在的龍角蘚長太多龍也會癢得受不了,有共生體的龍還好,像這種孤僻又壞脾氣的牛龍大半輩子都得生活在脖子癢又自己又抓不到也沒有其他動物幫忙吃掉的惡夢裡。所以如果獸人們能夠跟龍溝通的話,或許也能形成共生體系一同生活下去。
不過一松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並不是獸人不願意溝通,而是他們根本無法聽見龍的語言。
「妳說這種東西能幹嘛?」就像請別人剪頭髮的時候會想找話題度過這無聊的時間,龍老大也想跟她聊聊。但一松只覺得腦袋被牠的聲音震得難受至極,抓著牠的角才沒掉下去。
「壯陽。」她簡單扼要地回答,牛龍立刻笑了起來,一松的刀子差點劃過自己的手指。「別笑!再笑我就插你脊椎!」
「憑妳那力氣跟刀子的長度,能插穿我的皮就算不錯了。」
……那麼換個說法,你再發出聲音我就不幫你弄了。反正等我幫忙刮蘚的龍排隊都能排進海裡。」
這個恐嚇倒是立即見效,直到她把龍鱗上大部分的苔蘚都刮掉之前牛龍老大都沒再吭半句話,乖得像隻被撸毛的貓一樣。
啊,總覺得有點思念那隻體質特別的貓了。一松一面把小瓶子的瓶蓋旋緊一面想著,希望在那隻貓離世之前她們還有機會再見面。
她小心翼翼地從牛龍身上爬下來,這才發現牠老人家早就睡著了,也難怪剛剛那麼安靜。一松覺得好笑,拍拍牠的喙嘴把牠弄醒。
「我清好了,接下來換另一個吧。」
「噢……謝謝妳。」牛龍似乎還有些恍神,甩甩身體伸展一下筋骨之後再次低下頭,「妳坐我身上吧,我載妳去。這次選的地方比較遠。」
一松嘆了一口氣。不管多久她都無法克服會暈龍的毛病。但龍老大的邀請她不得不接受,畢竟龍的自尊心可不比獅子跟狼低,要讓牠們主動載人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特權。
牛龍載著她朝森林裡走,龐大的身軀即使再高大的樹也能被輕易撞歪。但牠總是小心翼翼地走,漸漸地森林的氣味開始變得混濁,一松聞了只覺得更想吐了。
牠們最後來到了這個地區牛龍排泄的地方。
是的,就是公廁。牛龍是少數體型巨大又無法飛行的龍,牠們的排泄物雖然是晶狀,排泄間距也相當漫長,但體積還是大得嚇人。為了不讓獵物輕易發現自己的巢穴,牠們演化出特有的公廁體系,就是同一個地區的牛龍會在同一個地方上廁所。
而一松要的另一種草藥就是專門長在龍大便上的。
牛龍們並不是很在意牠們排泄物的氣味,但對獸人來說這簡直是酷刑,再加上牛龍其實不喜歡別的生物接近自己的公廁,這種草的取得機率堪稱跟龍角蘚差不多。一松幾乎要被薰暈過去,她屏著呼吸迅速從牛龍身上竄下去,從黃綠色的結晶體上摳下幾株從根到葉子都無比赤紅的草,在牛龍的笑聲中用最快的速度遠離那個地方。
「妳要是這麼反感幹嘛還摘呢?」
「因為……這是Omega抑制劑最重要的藥方…………
她還是沒忍住把今天早上吃的東西吐了出來。一旁的牛龍則繼續笑她。
「你們就是太高產了才會需要抑制劑。」
「才不是,抑制劑是為了守護Omega的尊嚴而存在。」一松一邊擦嘴一邊惡狠狠地瞪了過去,「你是Beta所以沒那種困擾,Omega發情的時候非常痛苦……尤其是還沒找到伴侶的雌性Omega,完全無法抵抗Alpha的襲擊、就算心裡再不願意也會被壓著上然後懷下不知道是誰的孩子。」
「也不是不能理解啦……不過妳沒那種困擾吧?」
「沒有。我愛跟誰做就跟誰做,想強上的我會直接殺掉。」一松倒是承認得非常痛快,「只是看到那些孩子的遭遇會覺得很難受而已。」
「聽到妳這樣講我還真為妳高興。我以為妳的良心已經被歲月磨成沙子隨風飄走了。」
……老混蛋。」
「不不,我相信我比妳年輕。」
「你真的很混蛋。」一松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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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一。」
近在耳邊的聲音讓她緊繃得差點彈起來。她看著眼前陽光透過雕花窗櫺打進室內,但下一秒就成了夜晚樹林的景色,一瞬間讓她變得相當茫然。
是因為接近仙之地才會這樣嗎?她揉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掛在樹上的巨大身體因低溫而變得難以行動。
「現在冬眠會比較好嗎……
沒有人回應她。冬夜裡的森林連昆蟲的鳴叫都沒有,一片死寂中只剩夜行動物偶爾跳過樹枝發出的沙沙聲而已。
她嘆了一口氣。其實這種氣溫也還不到她冬眠的標準,但她心裡實在沒辦法忍受這麼冷的天還要強迫自己夜宿山林。然而她很清楚若是突然感知到不祥,那必定是她體內的力量作祟,她必須依照它的指引去做事才行。
那是她丈夫留給她最後的禮物。
一松看著自己修長白皙的手指,彷彿還能感覺到方才扣著自己的體溫。她輕輕嘆了口氣,再次趴回粗枝上休息。
「回家的感覺真不好……你倒是說說為什麼要在這種天氣趕我回去啊?這麼冷你又不幫我保暖……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止於一聲嘆息。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說下去,她答應過他從那天之後就不再為他哭泣。
然而才閉上眼睛她便再次看見那熟悉的景象。透過紙窗的陽光像一襲白紗,整個室內都為之明亮。那同記憶中指節分明的長指扣著她相對纖細的手,粗壯的手臂從背後將她整個人擁在懷裡。
她知道不能回頭。這個夢每次都會在她回頭的瞬間消散。她只能努力記住他比自己略高的體溫,記住耳邊的鼻息彷彿對方從未離去。
「別擔心,有我陪著妳。」
一松睜開眼。磁性的熟悉嗓音猶在耳邊,她甚至無法分辨那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晨露凝結在她的身體上,潮濕的氣息讓她感到寒冷無比。要是以前她大概會開始撒潑發脾氣,但現在她只是撐起身體往更高的樹梢爬上能夠照到陽光的地方。
「你才沒有陪我。」她咕噥著,語氣中卻絲毫沒有埋怨的意味,「你只是放我一個人自生自滅而已。渣男。」
白鱗使得她的身體很難被陽光曬暖,但至少讓她得到足以繼續趕路的溫度。她看著遠方山上被雲霧繚繞的目的地,接著慢慢爬下樹。
「不知道上一代認得出我的眷族還剩多少活著?應該不會被趕走吧……」她頓了頓,「把我趕走也好,這樣以後就都不用回來了。」
於是懷抱著滿心會被趕走最終得到完全自由的期待,一松再次啟程前往「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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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又驚險躲過了幾次大型動物的獵食,來到聖隱村村口的時候感覺自己差不多剩半條命了,衣衫襤褸又髒兮兮的比森林住民還落魄。她現下真的只想趕快回房間把自己清理乾淨,雖然多年在外遊蕩,但骨子裡那個被捧在手心寵得無法無天的小公主可從沒消失過。
然而她才剛進村子,一名犬族少年便衝上來阻擋,兇惡地露出犬齒朝她吼道:「妳是誰?這裡可不是閒雜人等可以任意進出的地方!」
「喔,現在的看門狗那麼盡職啊?」一松嫣然一笑,紅色的蛇目與故意吐出的開叉舌頭讓對方害怕地咽了口口水,卻不願退讓半步。
「這、這裡是神聖的仙之地,妳若是隨意進出會遭到神靈降禍!」
「是是是,那麻煩請你告訴你的長輩龍門的少夫人回來了。」一松懶得繼續廢話,她現在只想找個乾淨的水池把衣服和身上的髒污全部搓掉好好休息而已。然而犬族少年卻愣了很久,將她從頭到腳仔細看過一遍。
「妳說妳是少夫人?」
「是。」
「哪一位的?」
「我丈夫是龍門二少爺。」
……等等,那妳到底幾歲?」
一松瞪視著這臭小孩,眼神像是要將對方一口吞下似的。沒人告訴過他問雌性的年紀是非常沒禮貌的事嗎?
「八百多。」她冷冷地回答。少年上下打量她許久,還來不及發出更沒禮貌的發言就有另一個犬族老人從村裡衝出來,二話不說壓住少年的頭鞠躬道歉。
「少夫人,非常抱歉,這孩子沒見過您,剛剛可能對您無禮了還請您原諒……
「沒什麼。我想先回家。」
「是,旅途辛苦了。我馬上替您準備……
「沒熱水沒關係,讓我洗澡就好。」
犬族老人應了聲是,可看見她白色蛇身上的淤泥和髒污時還是忍不住問道:「少夫人……這種天氣我們還是替您準備熱水吧?您這樣會染上風寒的……
「隨你們。」一松甩甩手讓老人先回去準備,接著突然攀到少年的身上勾住他的肩膀,嚇得對方想把她甩下來又不敢再對她無禮,整個人就這麼手足無措地僵在原地。
「少夫人……
「幹嘛?剛剛不是態度挺囂張的嗎?」一松故意把整個上半身的重量全壓在少年身上,包覆在寬鬆衣物裡的酥胸整個貼在他的背上,「那個是你爺爺?我上次回來的時候他年紀才比你大一點呢。」
「不……那個…………
「揹我回去。我累了不想走。」
少年心知肚明她是在找自己麻煩,要知道一松的蛇身少說有十幾公尺以上,這樣讓他揹著肯定會壓垮他。但身為神獸的眷族,不管這幫遺族再怎麼任性他們也得照做。
然而好不容易把蛇送到龍府家門口他才發現這位少夫人是真的累壞了,不知不覺間已經在他背上睡著。那睡顏就像個少女一般,彷彿歲月沒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除了那條從來沒見過的巨大蛇身以外。一般蛇族獸人在長成這種大小之前壽命就到盡頭了,而且這麼大的身體移動肯定也不方便,很容易被其他動物攻擊。
然而少年同樣累到沒心思再多想什麼。其他龍門眷族看到他扶著大門門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忙過來幫他把少夫人搬進府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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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句話描述自己人生的話,一松大概會說「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被神龍撿到,莫名其妙被養大,莫名其妙嫁入龍門,連失去丈夫也是如此莫名奇妙。
神獸講白點就是魔法生物,這種非神非獸人的種族是由魔法組成,雖然也有第二性別但僅會覺醒為Alpha。他們能與任何獸人通婚並產下自己種族的孩子,且完全不受發情期的影響,是能在眾多Omega的訊息素中保持清醒的異類。
她的丈夫是龍門最後一代的二少爺,一個溫柔到連螞蟻都捨不得捏死的傢伙。一松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被這個有病又不吃藥的笨蛋撿回家的,那時候她太小,小到能捲著唐松的手指躺在他的手掌心。
唐松一直一直都對她非常溫柔,從來不會責罵她或是糾正她的任何行為。她想要的任何東西唐松都會給她,每天幫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帶出去玩。在神龍少爺的寵愛下她理所當然長成了一個極其嚴重的公主病,直到性別覺醒的時候,唐松突然說要娶她為妻。
她沒有反抗的餘地。縱使當下她對唐松生氣怒罵,說他是個騙子、她把他當哥哥結果他從頭到尾都只想要跟她生孩子,但神獸向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當唐松說要的時候,整個家族甚至別的神獸就算強迫也要為她套上紅衣披上頭紗。
然而大婚之夜在她稍微激烈的反抗之後唐松只是露出難過的表情,最後問她能不能抱著她睡就好?
其實她從未對這個婚姻感到任何不滿。她只是生氣,氣唐松自作主張,他們甚至還沒交往就結婚了。但唐松沒有標記她,之後也就真的只是抱著她睡,就算她發情中期已經可以說痛不欲生了,說是她丈夫的混蛋依然不為所動。
她簡直想掐死這棵木頭,但那之後唐松對她只有更多更沒節制的溫柔,用盡各種方式討好她。
一松其實很享受這一切,她高傲又挑剔的外表下其實每天都過得很幸福。她喜歡唐松撫摸她尾巴的感覺,喜歡脫皮最脆弱的時候唐松靜靜待在她身邊守著她,以及冬夜用魔法烘暖她冰冷的蛇身。
他說遇見她是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別擔心,我有我陪著妳,所以什麼都不用怕。」他總是一面撫摸她的長髮一面這樣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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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您說,我們也在想辦法找您。」
犬族的老管家低著頭說道。一松沒回應他,大浴桶裡赤裸著的白皙身軀因水溫而泛紅,水珠在白鱗上反射著奇異而美麗的光芒。她慵懶地攀靠在浴桶邊,看著屏風外的身影忍不住輕笑。
「你幹嘛不進來陪人家洗澡?」
「少夫人,別開玩笑了。」
「又沒關係,我這身體被多少人看過,已經沒差啦。」
「老夫是龍門的眷族,不能做出逾矩的事……
「好吧。難怪我會不想待在這裡,超無聊的。」
犬族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她。一松在龍門的名聲不是太好,從神獸消失之前就有傳聞她背著唐松在外水性楊花,再加上唐松消失之後她毫無留戀地離開了仙之地,就這麼放任流言蜚語在這個其實一點也不小的村子流傳至今。
然而龍門的族人其實都知道她和唐松一天到晚黏在一起,別說沒時間去認識別的情人,就算覺得唐松可憐也只是因為他無藥可救地癡情於一個不愛自己的Omega而已。
她沒見過唐松的大哥跟大嫂,聽說嫂子是個溫柔婉約又謹守本分的雄性Omega,與她是極端不同的存在。但她根本不在意這些,大哥大嫂不是她跟唐松,他們過的是自己的人生。
「所以你說要找我回來是為了什麼?我是因為受到天啟才趕回來的呢。」
「又是天啟啊……
「那不是你們說的嗎?不過是因為魔法力量強了點稍微能感知一些未來。」
「您不相信嗎?」
「相信什麼?」
「相信二少爺活在您的身體裡。」
一松聽了忍不住笑出聲音,「不信。不然我跟別人上床的時候他早就把別人的懶蛋拔了。」
老管家決定放棄跟她溝通。他們家僅存的這位少夫人就是這樣,我行我素又口無遮攔,以前不知道是什麼樣子,但在他的記憶裡她總是能隨隨便便把性掛在嘴邊。
「當年留存的那粒卵最近有些動靜。」他的話成功讓一松突然安靜下來。她收起開玩笑的態度,眼神犀利而危險。
「不好笑。」
「我們一直都將它放在保溫儀裡,最近有人發現它會自己傾倒。後來我們透光看過,裡面的孩子確實是活的……
「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一松突然抓狂,巨大的蛇身像彈弓一般將她彈出浴盆。她根本懶得管什麼逾矩什麼規範,刷地衝到管家面前扯住對方的領子朝他怒吼:「他們都死了!全部!沒有一個活下來!不要對我開這種低級的玩笑!我真的會殺了你!」
「是真的。所以我希望妳能親自帶走它。」管家面不改色,但身後縮在腿間的尾巴出賣了他此刻被她嚇得半死的心情。
一松也知道不該這樣隨意發脾氣。她調整了一下情緒,放開管家的領子從屏風上扯下浴袍蓋住自己的上半身。
「帶走?何必呢?要是生出來的話搞不好是劃時代的新物種喔?」
「您幾乎沒怎麼待在仙之地,所以不明白……那些力量用盡將死的遺族認為它能延長壽命……
「廢話,如果裡面的東西真的能活下來,大家當然能夠藉由他的力量繼續活下去。」
「您不懂……他們想從我們盜走那粒卵並吃了它。」
一松愣了愣,禁止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他們打算吃掉……?」
「是的。您與二少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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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對一松來說是個惡夢。
然而第一次產卵的時候一松其實相當高興。她看著保溫儀上的六顆蛋,圓滾滾的米白色,只比她的手再小一些。即使知道依照神龍寶寶的存活率它們可能會全數夭折,但一想到那是她為唐松生的就興奮得像個剛拿到新玩具的孩子。
然而不過三天,那些蛋就全部融化了。
是的,融化。保溫儀上的卵一顆顆都化成了黏糊糊的膠狀物,尚未發育的胚胎就這麼消失在顏色詭異的青色蛋黃中。她和其他神龍以及龍門的眷族不知所措地看著,而她顫抖著幾乎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小一……」唐松想將她勾進懷裡,可才伸出手就被她用力甩開。她深吸一口氣,憤憤地轉頭撥開人群離開保溫房,留下一句「我才不會為了這種事難過。」
然而當她回到與唐松的房間把自己扔進被窩裡時,所有不想被他人看見而努力壓抑的情緒卻一擁而上迅速淹沒她,痛苦、懊惱和自責化成淚水一滴一滴落在床上。
她不懂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孵不出小龍的卵理當成為幾顆臭蛋或標本才對,什麼融化太不正常了。然而她怎麼想都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她無法為神龍留下後代,唐松也必定會另娶妻妾。
她當時還認為唐松是為了後代才娶她,畢竟蛇本來就多產,一口氣八顆十顆卵都沒問題。然而她的卵卻以奇怪的方式消失了,這只證明了她是個沒用的Omega,她的生產力沒有品質保証。更別說當初可是被「強娶」過門的,神龍休了她或讓唐松再娶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
那天唐松沒有陪在她身邊。她哭了很久很久,最後一個人在床上睡著了。夢裡她被什麼東西追著在空蕩蕩的龍門大宅裡跑,最後蛇尾巴還是被抓到了,害她重重摔在地上,回頭卻看見唐松用失望和厭惡的表情抓著她,然後用匕首切開了她的肚子,問她把寶寶藏到哪裡去了。
同樣的夢直到現在偶爾還是會出現。
醒來之後一松只覺得比之前更加疲憊。但她的身上蓋了另一條毯子,原本垂在床下的尾巴也被放上來用棉被裹起。她的身邊仍舊沒有唐松的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唐松的母親。
「很抱歉讓妳在這種時候嫁進龍門。」她不像平時那般嚴厲,言辭之間僅帶著悲傷和憐憫,「孩子變成那樣不是妳的錯,近年來所有神獸的子嗣都活不過七天。我們本來覺得蛇族能一口氣產下更多孩子、可能可以增加孩子存活的機率……但看起來反而像是力量被分散得更徹底。」
她說魔法的力量正在減弱,而由魔法所構成的神獸們也正從力量最薄弱的孩子率先消失。龍門之內之所以沒有比唐松更年輕的神龍就是這個原因。
一松當下並沒有想太多。她心裡由衷感謝沒有人責怪她,於是更努力地想為他們產下後裔。然而這卻是惡夢的開端。
每一次融化的卵都讓一松心如刀割。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那些卵能有孵化的一天,不只是為了龍門,還有為了唐松。她迫切地想要屬於他們的孩子,卻沒有一次成功過。
她產卵的數量甚至越來越少,有幾次明明有懷孕,可最後除了一堆堆顏色和氣味都十分詭異的黏液外什麼都沒有生出來。
終於有一天唐松抓著她的手臂對她說,夠了。
「就算是Omega,妳這樣不斷懷孕又流產身體肯定也會受不了。真的夠了,我們的孩子不可能存活,妳把身體養好比較重要。」
「總會有一個可以活下來……
「小一,我不想看到妳生出那個會存活的孩子之前自己先倒下去。」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懷孕過。唐松化成龍形帶著她遊山玩水,到處造訪沒見過的獸人聚落,藉此讓她轉移注意力。
她開始漸漸走出了生不出孩子的痛苦,就在以為一切都回到正軌的時候,一次唐松帶她去看櫻吹雪的美景,而她卻在回頭時看見丈夫倒在宛如積雪般的櫻花花瓣之中。
魔法的力量正在式微,而神獸正從最年輕力量最弱的孩子開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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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那顆米白色圓滾滾的卵。那是她最後一次生下來的。
明明同一胎沒有別的卵,這一顆卻特別小,只有她掌根到指根的長度。那時她親手把它放在保溫儀上,從此沒再過問。
然而那顆但卻撐過了七天,撐過了一個月,撐到了下一次櫻花綻放時。
她重新燃起了希望,但過了三年,那顆卵始終就是顆卵。
於是她離開了這個傷心地。百年來即使返家也不曾再踏進保溫房。
然而百年之後她的眷族卻告訴她,這顆卵還活著。
連唐松的家人全都消失了,這顆蛋居然在保溫儀上活了三百多年。
這玩笑真的開大了,三百多年來根本沒有人認為那顆卵還活著,完全把它當作標本,用來證明神獸曾經存在過。理論上那顆卵裡應該不可能還有什麼營養能供給給龍寶寶了才對,但都可以跨物種生子了,魔法生物出現什麼變種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無論原因為何至少一松現在很確定一件事。她必須保護這顆卵,把想對它出手的混蛋全部殲滅,就算犧牲自己也要讓那顆卵裡的小傢伙順利出生。
然而當她風風火火直接召開神獸遺族的會議時,其他同她一般長壽的前神獸妻妾卻一致否認他們想把龍寶寶吃掉的事。
「我們都知道……妳應該是最後一個知道龍門二少爺的卵還活著的事。」他們語氣裡或多或少帶著嘲諷,「但那有可能是現存唯一一隻神獸吧?如果為了活命而吃掉他豈不是殺雞取卵?他要是順利長大可能可以延長所有眷族和遺族的壽命吧?」
一松擺明了不相信這群擅長宮鬥的Omega。她靜靜看著他們,很明白自己的腦子不夠聰明,沒辦法跟這些長年待在聖隱村的傢伙勾心鬥角。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賭,賭他們的的目光是否看得足夠遙遠。但如果她賭輸了,這群Omega也絕對打不過長期在世界各地流浪又能夠使用魔法的她。
她將一顆青藍色的小珠子放在桌上。那一刻所有遺族和眷族的眼裡充滿了不可思議,只有龍門的管家嚇到差點連心臟也跟著吐出來了。
「如果你們想打那孩子的歪腦筋,我可以現在就把這玩意代替他讓出來。」
這句話的裡台詞是,要是你們誰敢上來搶這顆珠子,就是與我們龍門作對。今後那孩子長大了成為現存唯一的神獸,想要他的庇護就得看他能不能原諒你們今天的作為。
她看盡人生人生的起落,看過貪婪也看過純粹的情感。她知道這幫人想要的是什麼。私心本來就是人之常情,但獸人之所以比其他物種優越便是因為擁有更高更遠的目光,若是能忍住一時的私慾能成就更好的未來,大部分的獸人都會選擇放棄眼前的利益。
而她就是要看這幫人裡有多少因為活得太久而被蒙蔽雙眼的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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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松的力量消失得非常快,直到這時她才明白其實龍形與獸人型態之間的轉換會大量耗損神獸的力量。可唐松為了她的笑容寧可忍著失去力量帶來的強烈不適也要帶著她到處遊玩。
「讓妳一直失去孩子是我的錯,我只是想讓妳開心一點而已。」
已經失去視覺的唐松仍像以往一樣朝她笑著。她只能安慰自己這樣也好,至少唐松看不見她此刻哭腫的眼睛。
「很抱歉讓妳受了這麼多苦,自私強迫妳接受這麼多妳不想接受的事……不過我一直有忍住沒有標記妳,所以等我消失之後,妳就能去過妳自己的人生了。」
她從沒想過唐松是這樣看待他們的婚姻。他始終認為她是被迫嫁給自己,但即使違背良知還是無法放開她。因此他寧願以自己的力量和壽命作為代價也希望多做一些事補償她,希望她在痛苦中能得到一些快樂。
而這一切都是她的不坦率造成的。是她的任性害死了唐松。
那是她第一次在唐松面前哭出聲音,每一句對不起都飽含著對自己的恨和對唐松那無法一言蔽之的感情。唐松慌亂地想幫她擦乾眼淚,可他連床都下不了了,更別說一片黑暗的視線裡根本連一松的頭髮都摸不到,最後急得也跟著哭了起來,以至於後來一松每次回憶起那個畫面就覺得滑稽得忍不住想笑。
「我不想要你消失……我以為你能活得比我更久的……
那天晚上她靠在唐松的懷裡,淚水將他青藍色的睡袍染成了深藍色。
那天正好碰上了她的發情期,她哭著求他最後自私一次。他們互相標記了對方,許下了本應在大婚之夜就該約定的諾言。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妳幸福嗎?」
那天唐松的氣息變得更加微弱。他甚至連坐在床上都辦不到,只能側躺著與她相擁。一松的蛇身纏著他的雙腿,整張臉埋在他胸口的衣料裡頭,悶悶地應了一聲。
「妳看,那這樣就不用感到難過了。」他的聲音同樣虛弱,與速比平常還要慢很多,但字句之間仍舊是對她的溫柔和寵溺。「因為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幸福的時間比難過的時間還要多很多,所以妳應該為這件事感到高興才對。」
「那你呢?」
「跟妳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非常幸福。」他笑著親吻她的額頭,「就算是現在,能這樣抱著妳我也很滿足了。所以妳答應我,只有在我消失的那天能最後一次為我掉淚,往後的每一天就要為自己而活,只能想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開心的事,不可以再想會讓自己難過的事。」
她輕輕點了點頭當作應允。而唐松彷彿鬆了一口氣,接著又問:「能親妳嗎?抱歉、我現在看不見妳……但我……
沒等他說完一松便主動送上了自己的雙唇。他們彼此都捨不得放開對方,纏綿著彷彿希望這個吻能永遠持續下去。然而這個吻結束於唐松突然扣住一松的後腦強行將一顆圓體用舌頭推進她口中。一松一瞬間甚至以為唐松根本只是在裝病,掙扎的時候纏住唐松雙腿的蛇身過度使力竟將對方的腿骨應聲扭斷。但唐松並沒有因此妥協,放開她的雙唇之後又扣住她的下頷強迫她把那顆東西吞下去。
「對不起……一松……
「那是什麼鬼東西……?」一松被放開之後仍驚魂未定,但她很快就發現那東西在她的體內慢慢發著熱。
「我的龍珠。」
……你瘋了嗎!給了我你會死的!」
「我本來就要消失了……所以拜託讓我以別的方式繼續陪著妳……至少妳有危險的時候可以用它的力量保護自己……當作我給妳最後一個禮物……
一松無力反駁,她只能繼續抱著自己的丈夫,祈禱接下來的時間可以再慢一點,讓她能有多一點時間繼續擁抱自己即將消逝的愛人。
然而當她隔天看見懷裡只剩下唐松的衣服時,心慟仍未因留在她體內的龍珠而減少半分。她緊緊纏著那身衣服痛哭失聲,彷彿要把往後的眼淚一口氣哭乾似地。
神獸並沒有所謂的葬禮,取而代之的是「循天」。他們由族長帶頭祈求上天收容死去的族人,並將亡者的衣物和貼身物品放在天台上,遺族再逐一獻上給亡者帶回天上的東西。
一松當眾割斷了自己的長髮。她說除非找到了下一個人,不然絕不再留長。
而自始至終都沒人再看過她頭髮過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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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珠帶給一松的不只是神獸才有的魔法與預知能力,還停止了她的老化。
如果一松是別種的獸人,她的身體可能就此不會再有任何變化。但不巧地她是一條蛇,漫長的生命讓她每一次蛻皮就長大一些,幾百年來造就了她過於龐大的身軀。她大部分的時間都會窩在一個鎮上的一間小舖子裡,減少活動量的同時也能大幅降低自己的食量。畢竟要應付這麼大的身體所需的能量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負擔。
唐松的赴義行為幾乎是引領潮流的先鋒,之後即將消失的神獸多半都會將身體的一部分交給自己所愛之人。然而當時的一松就像失了魂似的,她什麼也不想管,什麼也不想知道。
直到有一天她發現自己又懷孕了。
當下可說是百感交集,她知道這會是她為神龍產下的最後一胎,可巨大的壓力卻掩蓋過了喜悅。她希望這一胎能有孩子活下來,可依照以往的經驗不是流產就是夭折,而她很清楚自己的心已經無法再承受一次打擊。她知道壓力會讓卵提早在自己體內融化,但她想要、無論如何她都要這一胎的孩子活下來。
這次懷孕的時間比以往多了一個禮拜,可產下的卻是比先前還要小的卵,而且就只有一顆。她看著這顆瘦弱的卵,最終親自將它放上了神龍特製的保溫儀上。
然而那顆蛋活過了七天,活過了一個月,活過了半年,活到了下一次櫻花盛開的季節。
一松等了三年,從滿心期待等到了絕望。她收拾行囊離開了神獸聚集的聖隱村,離開了雲霧繚繞充滿著魔法力量的仙之地,將自己的單名改成了一松,從此開始了幾十年才回家一次的流浪生活。
或許是她無意間使用了魔法的力量,或許是唐松對她的執念太過強烈,那顆蛋活過了三百多個櫻花盛放的季節。
然而三百多年後,當一松摸著那顆卵時卻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這顆卵是她生的沒錯,圓圓的蛇卵,誰敢拿起來摔肯定還能彈到天花板上,摸起來就像以前那些卵一樣滑溜溜的,但她很確定那裡面的不是她的小孩。
她很清醒,唐松消失的時候她都沒瘋了憑什麼現在才瘋?但當她碰到卵殼的那一瞬間卻能感覺到裡面的小傢伙也把手放在了另一端,透過薄薄的殼傳來熟悉的氣息,一瞬間把她嚇得差點真的把卵拿起來摔。
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斷告訴自己這種事絕對不可能發生。但她很清楚被神龍標記之後她已經擁有了神龍一部分的力量。她能跟其他的龍溝通,能清楚判斷其他生物的氣息,更何況指尖傳來的是何等熟悉、曾經一次又一次給予她溫暖與安心的,她丈夫的氣息。
「你這傢伙……到底幹了什麼?」
簡直莫名其妙到了極點啊,她的人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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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篇因為時間軸很亂所以把所有篇章倒過來看或是全部打亂隨便看好像也沒問題……
簡單來說,最後那顆蛋是跟一松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活生生的卡拉。原本沒有這樣寫的打算,但昏呼呼放任自己的手亂打文打到中段的時候他們居然就自己蹦出了這個梗……
別再說什麼用膝蓋想也知道了,我的手可能比我本人還聰明!!!!!!!!((沒有好嗎
總之小卡拉剛出生的時候並沒有以前的記憶,而一松因為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小孩乾脆繼續流浪。但隨著年紀增長卡拉就慢慢想起來了,最後在青春期被回家的一松發情的味道勾引上床最後再次成為夫妻(畢竟互相標記的依然是對方)(隔壁的鳳凰表示他們家都沒浴火重生了為何龍門可以玩這套)
然後這邊所稱的眷族原本是指依附於各個神獸氏族的其他獸人,包括嫁進去的跟幫傭的,神獸能夠給予他們庇護使他們擁有較長的壽命。但在神獸消失之後說法就漸漸分開了,眷族單指還繼續待在聖隱村各個氏族家的獸人,遺族則是像一松這種當年接收了一部分神獸力量而特別長壽甚至還保有部分魔法能力的獸人(多半都是嫁進各個家族的Omega)
另外,貓藥一松的體質讓白蛇特別喜歡跟照顧,所以貓藥那個四次元百寶袋就是白蛇送的。
還沒想到後續,不過覺得這對以後卯起來生應該可以再次振興龍門……
題外話……我喜歡生肖松的白蛇一松……好喜歡蛇妖跟龍喔嗚嗚嗚(掩面)可是幾乎沒看過繪師畫這隻……明明那麼可愛啊啊啊((打滾
晚安,有什麼想法或問題歡迎提出喔((土下座

2018/3/9 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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